見金固以恩奇都的樣貌擺出這般模樣,吉爾伽美什終究是於心不忍:


    “哼……這麽說來,本王好像多了這種東西。已經錯失了使用的機會,但就這麽丟掉也未免有些可惜。就便宜你了吧。”


    說著,吉爾伽美什打開王之財寶,從中取出一尊閃耀的金杯,隨手丟到金固麵前。


    聽到叮咣一聲脆響,金固抬頭看到那枚聖杯就這麽滾到自己麵前,隨後化作最純粹的魔力塊填入自己體內。於此刻,因軀體壞死而沉寂的魔力爐再度開始運作。


    裂痕遍布的軀體迅速修複,金固感到自己再度獲得了最初的力量。


    “哦~居然將聖杯用作心髒。”


    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趣的看著金固。


    “看來烏魯克大杯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為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金固猛地從地上爬起,一把抓住吉爾伽美什的衣領瞪著他不可置信的大喊道。


    “我可是你的敵人!是被提亞馬特創造的存在!不是你的恩奇都……!隻是……隻是被放入了不同心髒的……人偶而已……!才不是恩奇都啊!吉爾……!”


    “是啊,你並不是恩奇都。想必是使用他的軀體的其他人吧。”


    吉爾伽美什淡淡的說道。


    “所以為什麽要……”


    金固顫抖著說。


    “但是!即便如此,你仍是本王所庇護的……不,是友愛的對象!”


    吉爾伽美什話抓住金固的手,說道。


    “什麽……?”


    “不說明白就聽不懂嗎?你這大蠢貨!”


    吉爾伽美什音量猛然拔高了好幾個度。


    “就算內心不同,靈魂相異!你的身軀仍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之鎖!本王最為珍視的寶物!哼……那個家夥總是堅持自己隻是個兵器。假如模仿他的說法,那本王會關心你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你就像是本王過去最為信賴的兵器的後繼機體般的存在!偏袒一下有什麽問題嗎?!”


    聽聞此言,金固愣在原地。


    吉爾伽美什也不管金固此時內心所想,不管他作何態度,轉身便準備離開。


    “那麽再見了,金固。世界末日將臨,你大可隨心所欲。”


    “等等……我不明白。”


    見吉爾伽美什離開,金固下意識想將他抓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本王是說,無關乎母親和出身背景,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便可。”


    吉爾伽美什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來。


    “就像過去的本王和那家夥一樣。雖然你自以為失去了一切,但是別搞笑了!你還留有那份自由。若想停止那心髒的跳動,也等之後再說吧。”


    說完,吉爾伽美什便不再理會金固,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金固見吉爾伽美什的背影漸行漸遠,默默收迴了伸出的手。他將手按在心口,感受著其中心髒強勁的搏動。


    “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呢……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麽應該完成的目的。”


    金固喃喃道。


    “什麽自由啊……明明連選擇自由的知性都不具備。更別提……真正想做的事……我沒有那種東西。我沒有……沒有啊……吉爾……”


    “但是,迴想起來……曾有過一件。”


    “想見你。想和你說話。想將留在這心中的眾多迴憶和感想,作為朋友告訴你。”


    “但這是不可能的……”


    “那不是我,而是名為恩奇都的機體的願望。我的願望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無關乎新人類與舊人類。我是,為了維持人類的世界而誕生的……”


    呢喃著,金固將目光投向南方遙遠天際那世界末日的盡頭。


    “母親……”


    ……


    第二天清晨,吉爾伽美什收到了士兵長意料之中的匯報:出現了疑似從埃利都來的拉赫穆,數量預計在兩萬頭以上,此時它們正意圖爬上納比斯汀之牙,襲擊烏魯克。


    “果然還有漏網之魚麽……不,比起漏網之魚,用瞞天過海這個詞來形容它們應該更合適一些。沒想到這些家夥也會玩計謀……”


    吉爾伽美什嘀咕著,思索著對策。


    在埃利都築巢的那些拉赫穆,確實已經被麻陶全部清理幹淨了;而提亞馬特身邊的那些拉赫穆也在那開天辟地的一劍下蒸發。按道理來說這片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之上已經不存在拉赫穆了才對。


    那麽,這些拉赫穆又是從何而來?


    最大的可能,便是從幼發拉底河而來。烏魯克靠底格裏斯河而建,距離幼發拉底河甚是遙遠,而且當時的烏魯克也抽不出什麽精力去調查那裏。直到現在,幼發拉底河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們也不清楚。


    隻要拉赫穆潛入河底,便有可能瞞過烏魯克的視線和防線來到這裏。


    不過,眼下的情況也不容許他們去解決幼發拉底河的隱患了。真正的災厄之源近在眼前。隻要解決掉提亞馬特,無論黑泥還是拉赫穆都會全部消失!


    思索片刻,吉爾伽美什向在神殿內等候任務的藤丸立香等人下令:


    “除豹人之外,其他人去南門與士兵們一同抵抗拉赫穆的入侵。”


    “誒!那我呢?難道豹豹我就這麽被打入冷宮,不得不退居二線做後勤了嗎喵?”


    豹人慌忙問道。


    “將你留下來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務。”


    吉爾伽美什淡淡的說道。


    “豹人,本王命令你火速前往北壁,向駐守在那的列奧尼達傳令:調動一切能調動的人手,以最快速度將北壁之上三百六十台【神權印章(dingir)】全部拆除,安裝到烏魯克的南牆上!”


    “我們的戰場乃是烏魯克前方的平原,若是【神權印章(dingir)】在北壁的話可觸及不到預定的位置。”


    “交給我吧喵!保證給你辦的妥妥噠!為了保證最短時間抵擋,豹豹我也終於要動真格啦!豹人————狂飆!呀吼~!”


    豹人向吉爾伽美什行了一個相當標誌的軍禮,隨後一溜煙竄出了神殿,眨眼間便在眾人眼前沒了影。


    見豹人行動如此迅速,吉爾伽美什顯然相當滿意:


    “哼,真是個有趣的家夥,有她在就是再凝重的氣氛都會變輕鬆啊。”


    “好了,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場戰鬥了……那毫無疑問將異常艱辛,甚至遠超你們之前所遭遇的絕境之總和。唔……趁著時間還算充裕。迦勒底的,這場戰鬥正式打響之前,是否有意願聽本王來上一次戰前動員?”


    “當然!”


    藤丸立香重重點點頭,說道。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戰鬥,那很有必要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氣!”


    “哈!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本王不拿出點氣勢來可不行。”


    吉爾伽美什從王座上站起身來,移步到神殿前那足以俯瞰整座烏魯克城的高台上。隨後,他以響徹這座烏魯克的聲音高聲道:


    “向留在烏魯克的1735名戰士宣告!”


    全城的將士們聽到吉爾伽美什的宣言,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聚集到神殿之下仰望著帶領他們走到現在的王。


    吉爾伽美什也望著這些足以讓他欣慰、自豪的臣民,嘴角含笑。


    “辛苦你們能活到今天,本王對這點感到無上喜悅!


    “自半年前,建造魔獸戰線之時,本王對你們這麽說過:無論如何掙紮,烏魯克都將如今的末日!該如何迎接終焉,本王不會強製你們。可以逃跑,可以沉溺於享樂,也可以悲歎著投身冥界……”


    “但你們表示要戰鬥!在悉知如今這個結局的前提下,依然決定與之抗爭!”


    “所以毫無疑問,烏魯克是一座幸福的城市。包括其曆史、生活、民眾,以及本王在內。人世已經不再需要諸神的庇護。為了證明這點,本王築起了城塞,你們也迴應了本王。本王不認為這是錯誤,而最後的考驗也已最為極致的姿態顯現了。“


    “現在正是否定起源之神,開啟屬於吾等人類時代的時候!”


    “聽清楚了,本王的精銳們啊!這是與神真正的訣別之戰!”


    “於此刻將你們的性命,獻給本王吧!”


    “哪怕隻剩最後一條生命,都將用於向後世傳達吾等烏魯克的榮耀!”


    “噢噢噢噢噢噢噢———————!”


    吉爾伽美什一番【王之演講】成功調動起了全城將士的士氣。


    緊接著,烏魯克進入了更加緊張的備戰階段:他們擊退的拉赫穆一波又一波衝擊,將【神權印章(dingir)】炮台架上南牆,準備迎接最終一戰。


    ……


    與此同時,波斯灣海域當中。


    黑岩花費了一晚上的時間,接連擊破了提亞馬特兩次重構的神體。如今她眼前再度複生,並迅速構造全新神體的神核,乃是她將要麵對的提亞馬特第四個形態。


    這個階段提亞馬特體積更為龐大,而且已經完全舍棄了人形,徹底化作龍的姿態。


    完全變形成龍體的提亞馬特比起先前的兩個形態,展現出了更為野蠻猙獰的麵貌。她演變出真正意義上有攻擊性的器官:利爪和獠牙;碩大無比的雙角也展開羽翼,仿佛隨時都能振翅而飛。


    “aaaa———aaaaaaaaaa——————!”


    提亞馬特原本悠長哀傷的唿喚,此時也變成了巨大怪獸低沉的咆哮。如同滾滾悶雷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混沌之潮再次從她腳下噴湧而出,浪勢遠比過去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猛。然而這次的黑泥並沒有擴散,而是匯聚起來,瞬間凝聚出十一隻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拉赫穆。


    這些新拉赫穆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姿態,雖然扭曲,但也要比之前的那些與人類更為接近。同時,它們身上源源不斷溢散出令人心悸的魔力。


    恐怕這些拉赫穆已經達到甚至超越神靈級的水準了!


    黑岩眼神微凝,掏出手槍瞄準它們。


    正要扣動扳機,卻駭然發現那些拉赫穆已經突襲到自己麵前,揮舞著如同長槍一般尖銳的前肢便朝自己刺來。


    黑岩瞳孔微縮,同時猛然一槍將拉赫穆打成一灘爛泥:


    “這速度還真是令人震驚。單是目測就至少在五馬赫以上了。而且……”


    黑岩將目光投向那隻被自己打成爛泥的拉赫穆,發現它正以極快的速度複原。很快它便再度飛起,歪著頭嘲弄的注視著自己。


    “自我修複麽。”


    黑岩眼神愈發嚴肅。


    “如此難纏……看來不能放你們過去了。”


    “嘎嘎嘎,嘰嘰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一隻拉赫穆怪笑著將黑岩團團包圍。


    下一刻,它們同時行動起來,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和令人捉摸不透的軌跡圍繞著黑岩高速飛行。


    那“嗖嗖嗖”的破空聲頗為唬人。


    突然,其中一隻拉赫穆毫無征兆的襲向黑岩。卻被黑岩隨手一劍擋住。


    隨後,黑岩手上猛然發力。符文大劍在綻放出一道藍光後將拉赫穆劈成兩半,化作一捧毫無生機的普通泥土墜入海中。


    “提亞馬特作為beast的特性乃是不死,正因如此才能抵抗同為beast的我的【斬殺神秘】。”


    看到那些拉赫穆沒有五官的臉上竟浮現出驚訝的神態,黑岩便淡淡的說道。


    “你們不過是提亞馬特的造物,再怎麽高明也無法超越你們的創造者。如此,就憑你們是無法抵抗這把劍的。”


    “嘎嘎……不,不可……能!”


    拉赫穆臉上當即浮現出恐懼之色,掉頭就打算向烏魯克的逃去。


    它們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竄出數公裏之遠。但黑岩隻是舉起槍,隨後扣動扳機。


    砰————!


    閃耀的藍色流星群在火光中迸發而出,將剩餘十隻試圖逃離的拉赫穆悉數轟碎。


    隨後黑岩驅動鋼翼,在那些拉赫穆開始恢複之前全部補上一劍。隻是瞬間,剩餘的十隻拉赫穆便全部解決。


    “都說了不會放你們過去的。”


    黑岩嘀咕著,再度將目光投向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移動過的提亞馬特。


    “居然沒有趁我解決拉赫穆的時候繼續前進麽……為什麽?”


    就在黑岩困惑之時,突然聽見一道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


    劈哢—————!


    黑岩凝神望去,發現一絲絲撕開虛空的裂縫從提亞馬特口中開始向外蔓延。同時,宛如世界破碎般爆發的磅礴魔力匯成霞光從她口中溢散出來。


    黑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喂喂……真的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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