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克南方,前往波斯灣的道路上。


    麻陶駕著一輛驢車,載著吉爾伽美什和十幾個陶罐晃晃悠悠、乒乒乓乓的前進著。


    “波斯灣海水水質調查的工作。隻需要去一趟波斯灣的觀測所,將這些罐子裝滿海水後運迴來就可以了。很簡單吧?”


    麻陶想到臨走前吉爾伽美什所說的話。


    “本王準備借著這個工作的理由出去散散步。黑衣麻陶,你就來給本王當護衛吧。雖然去波斯灣的道路很安全,是三女神絕對不會襲擊的區域。但如果隻有本王一個人去的話,未免也太沒有排場了!”


    從一個小時前的迴憶中抽迴思緒,麻陶將目光投向正悠然自得坐臥在車廂裏,望著車外的風景吟詩作對的吉爾伽美什。


    “哦哦~紮格羅斯山脈上覆蓋著美麗的雲彩呢。這裏就該吟唱一句:【白雪峰,雲海遙,杉木山】。唔……好像不太行,果然這種裝模作樣的作派還是不適合我啊……”


    吉爾伽美什自娛自樂的嘀咕著,突然察覺到麻陶那難蚌的目光,不由抬起頭來看向對方。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不……隻是感覺有些耳根發癢……”


    麻陶迅速壓下心中泛起的不好的想法,迴過頭故作平淡的說道。


    “哈?你是對我的作詞有什麽意見嗎?”


    吉爾伽美什不滿道。


    “我不懂這些,哪裏會有什麽意見?”


    “哼……還真是沒有情調。你真應該去多看看文藝作品,好好熏陶一下情操。”


    “你還是饒了我吧。”


    麻陶搖搖頭,又看向吉爾伽美什。


    “話說迴來,差不多也該跟我解釋一下實情了吧?這裏已經離烏魯克夠遠了,周圍也沒什麽活人,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確實……不過也沒什麽,這次的工作就是單純的水質調查而已。”


    吉爾伽美什平淡的語氣中透露出凝重。


    “隻不過事關提亞馬特,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謹慎一些。提亞馬特的權能除了【百獸母胎】之外還有【生命之海】,能令陷入海中的人隨機附加自我改造、生態變化、生態融合、個體增殖等能力,同時會在離開海洋時與提亞馬特強製簽訂【堿基契約(amino geass)】,成為人類之敵。”


    “但既然是海洋相關的權能,一旦發動必然會對附近海域的水質產生影響。”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頻繁調查波斯灣水質的原因麽。”


    麻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確實,這種消息若是給烏魯克的人們聽到了的話,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呢。提亞馬特的名號對蘇美爾文明的人的威懾力可太大了。”


    “畢竟是我等的母親。”


    吉爾伽美什的語氣有些凝重,卻又突然高昂起來。


    “不過不必擔心!因為我這雙眼睛已經看到最終的勝利了!那些女神並非不可馴服的對象,再加上你的力量。區區提亞馬特,就跨越給她看吧!”


    “你還真是樂觀啊……”


    麻陶看著自信的吉爾伽美什歎了一聲。


    “提亞馬特作為一切生靈的母親,隻要還有活著的生物在地表她就絕不會死,而且她本身也沒有死亡的概念。對手就是這樣的存在,你打算怎麽對付?”


    “我既然如此自信,自然是有了對應的破局之法。嘛~直接告訴你也無妨:突破點就在伊什塔爾身上!”


    “伊什塔爾?”


    “沒錯。根據那個魁紮爾·科亞特爾帶來的情報,伊什塔爾並非【三女神聯盟】中的一柱。雖然受製於盟約羽蛇神無法說出其他女神的真名,但確實另有其人!”


    “那……你認為是誰?”


    “從這半年來肆虐的死疫來看,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第二位女神應該就是伊什塔爾的胞姊,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


    “埃列什基伽勒……作為與天空的女主人伊什塔爾相對應的存在,作為冥府的女主人的她確實有可能隨妹妹一同出現。”


    “而且,因死疫第一個陷落的城市正是主要信仰埃列什基伽勒的庫撒市。雖然截至目前為止都是猜測,但這麽多巧合串聯起來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吉爾伽美什的興致異常高漲。


    “既然生命與地上的生靈相連,那就讓提亞馬特墜入死者的領域便可!而我們需要做的,隻是收服埃列什基伽勒而已!怎麽了麻陶?本王都拿出如此絕妙的計劃了還苦著臉做什麽?就連南美的主神級神明羽蛇神都被你收服了,區區一個冥界女神而已……”


    “說的倒輕鬆。”


    麻陶忍不住打斷了吉爾伽美什。


    “不要把收服神明的事說得這麽輕鬆。”


    說實話,魁紮爾·科亞特爾到底為何會倒戈麻陶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但肯定不是因為麻陶實力強大。可以肯定的是,羽蛇神她本身是愛著人類的,這才是她願意倒戈的最根本的原因。


    埃列什基伽勒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女神,麻陶並不清楚。但既然與死亡、腐敗相關,還是散布死疫四處收割靈魂的神明,其本質絕非善類!


    “原來如此……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看著麻陶的眼神,吉爾伽美什也是了解了麻陶的擔憂和顧慮。


    “既然如此,攻略女神的工作就交給迦勒底吧。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去冥界打探一下情況。唔……就把時間定在從這次的波斯灣之行結束後吧。”


    “你有前往冥界的辦法?”


    “廢話,本王的寶庫囊括了世間的一切財寶!區區使人自如穿行冥界的器物,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一大堆!”


    ……


    大概行駛了一上午的時間,驢車終於來到了建立在波斯灣海岸邊的觀測所。


    在將所有陶罐盛滿海水,裝上驢車後,吉爾伽美什便說:


    “我還有一些事要詢問這裏的觀測員。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去海邊走走吧。等到啟程迴去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


    因此,對觀測所內的工作匯報感到枯燥乏味的麻陶便來到波斯灣海邊散心。


    “說是出來散心,結果還是來處理工作的麽……這個金閃閃。”


    麻陶嘀咕著,目光望向眼前一片蔚藍的蒼茫景象。


    雖說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海邊了,但大多都是因為任務。像現在這樣帶著寧靜的心情來欣賞海洋,確實是第一次。


    說實話,廣闊無垠的海洋對於麻陶來說並沒有多大的震撼,她不會聯想到什麽有趣的故事,也不會對海洋產生向往。隻是,這份隻是凝視波濤起伏便會由心而生的平靜,卻是切切實實存在於麻陶心中的。


    或許因為那是“母親”所在?


    無論什麽時代什麽地帶,母親這個概念總能給人們帶來內心的安寧。


    縱使是提亞馬特這個持有【迴歸】之理的災害之獸,足以毀滅全人類的beast ii,作為地上一切生靈之母的她依然如此。甚至她作為【母親】這個概念的極致,那種由內而外的發自內心的慈愛是完全可以使意誌力欠缺的人沉淪的。


    然而……


    所謂【憐憫】即是傲慢。


    所謂【迴歸】即是怠惰。


    這是因深愛著人類而誕生的惡之極致。人類要做的不該是排斥,也不該是消滅,而應該是跨越!


    那是人類必須跨越的災厄!


    雖然麻陶作為beast viii說這種話有些不太合適。但這確實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也是【戒律】之理的體現。


    她就是為了引導、帶領人類跨越因自身而誕生的惡的人類惡(愛?)。


    因此,她完全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海的那邊……是敵人。”


    麻陶指著那遙遠的水天相接之處,說出這句稱得上應景但又十分中二的台詞。緊接著下一刻,她便因為尷尬而迅速收迴了手,有些害羞的四下張望了幾眼。


    若是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舉動被什麽人看到的話,她絕對會羞憤而死的!


    但是很快她就顧不上這些了,因為麻陶注意到一股強大的魔力反應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這邊靠近。


    “在這種以太濃度下還能以五百公裏的時速飛行……是個不得了的家夥!”


    麻陶再次伸出手,一朵七瓣之花在手中凝聚、綻放。


    “【熾天覆七重圓環(rho aias)】!”


    就在大埃阿斯之盾展開的瞬間,麻陶便看見一道綠色的閃光從天邊閃現,轉眼間便徑直撞向自己這邊。


    在對方恐怖無比的衝擊之下,大埃阿斯之盾的七層防護瞬間便被擊碎。龐大的魔力驟然爆發,在沙灘上揚起漫天煙塵。


    煙塵散去,一名身披白袍、容貌美麗的綠發少年顯現出身形,紫色的眼眸充滿殺氣與輕蔑之色看向麻陶。


    赫然是那個冒牌恩奇都!


    “還說這裏怎麽會有股討人厭的氣息,原來是你啊……黑衣麻陶。”


    恩奇都(?)不屑的語氣中透出如寒冰一般的冷漠殺意。


    “沒想到你居然會放棄北壁,獨自一人來到這裏……不過也罷,有機會在這裏把你這個最大的障礙排除掉也不錯。這次我不會放水,不會再失手了!我會在這把你殺死,然後在迦勒底絕望的注視下碾碎烏魯克!”


    “獨自一人麽……原來如此,果然是後繼型號,某些性能比恩奇都要弱上一些麽。”


    麻陶並沒有被恩奇都(?)那些毫無營養的垃圾話影響,反而注意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這個冒牌貨的氣息感知似乎不太行,雖然範圍很廣但精度有點問題。


    要不然也不至於發現不了觀測所裏麵的吉爾伽美什。


    不過麻陶就這麽一句簡簡單單的實話,似乎是戳中了冒牌貨痛處。恩奇都(?)的麵容頓時扭曲猙獰起來,怒吼一聲:


    “閉嘴!”


    恩奇都(?)蓄起雷霆以手掌為刀刃,惱羞成怒的猛然朝麻陶衝殺過去。


    麻陶也在瞬間開啟狂化黑岩射手狀態,抽出巨刃擋下恩奇都(?)的突襲。


    “別拿我跟那個失敗品作比較!”


    恩奇都(?)咆哮般喊道。


    “我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


    恩奇都(?)手中的雷霆瞬間爆發,巨大的衝擊力將黑岩掀飛出去。


    “那個失敗品!那個叛徒!怎麽可能與我相比!?”


    恩奇都(?)單手一揮,數條天之鎖從地上瞬間射出,朝半空中的黑岩抓去。


    黑岩同樣抽出鎖鏈迴擊。在鎖鏈揮舞之間將恩奇都(?)的天之鎖全部擋下。


    “嘁———!”


    見黑岩輕描淡寫的便化解了自己的所有攻擊,恩奇都(?)表現得愈發煩躁起來。


    隻見他再一揮手,數百道金色的門扉便從他身邊的地上展開。無數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從中探出,殺氣騰騰的指向黑岩。


    這並非吉爾伽美什的【王之財寶(gate of babylon)】,而是恩奇都所持有的第二寶具【民之睿智( age of babylon)】。


    引出星之記憶,從大地上產生各種各樣的物品的寶具。其生產出來的物品與星辰的時代掛鉤,時代越為久遠能製造出來的東西就越多。製作出來的武器都是以恩奇都本身為基盤,加以附魔強化的,簡單來說就是不用手不限量的“騎士不死於徒手”。


    看著眼前熟悉的架勢,黑岩眼神微凝,默默展開固有結界侵蝕了一部分現實。漆黑的怪岩自身邊浮現,化作等量的岩石大炮指向恩奇都(?)。


    下一刻,無數兵器便被恩奇都(?)毫無保留的朝黑岩發射出去。


    黑岩也在這一瞬間扣動扳機,所有岩石大炮在這一刻同時全彈發射。


    泛著金色光輝的刀劍與閃爍著藍色光芒的岩刺不斷相撞在一起,然後爆發出恐怖無比的威力。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裏,原本平整的沙灘上便布滿溝壑和坑洞,炮火的硝煙與揚起的沙塵籠罩了整個波斯灣。


    “這種奢侈的戰術……你有沒有給吉爾伽美什交版權費啊?”


    此情此景讓黑岩不由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與吉爾伽美什在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那場交鋒。便忍不住吐槽起來。


    “嗬……無限製製造兵刃,然後毫無保留發射。這是適合這具身體的最佳戰鬥方式。倒不如說是那家夥在抄襲我才對吧……!”


    聽到黑岩這麽說,恩奇都(?)當即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就在這時,魔彈突然如傾盆暴雨一般從天而降,落在雙方的攻擊之間迫使他們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突然從上方響起:


    “謔~那還真是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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