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看了眼手機,走到窗戶邊按了接聽。


    黑夜像一塊黑布籠罩在天空,窗外燈光璀璨,長長的馬路如同一條火蛇般,伸向遙遠處……,遙遠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呢?是不是會更溫暖些?是不是更單純些?是不是更善良些?


    一諾的手無意識的撚著半打開的窗簾,麵朝著窗外,講些什麽,答應些什麽,……


    “哦!知道了。”


    “嗯!”


    “嗯!”


    “嗯!那我掛了。”


    一諾掛了電話,站在窗簾旁良久,姿勢一動都沒有動,從那纖長的背影裏,似乎感到寂寞與失落。


    ——


    “晚上一起吃個飯?”丁帥打電話給陳陽語氣吊兒郎當的。


    “都有誰?”陳陽翻看著文件,問道。


    “就那幾個人,哦!還有季晨。”丁帥高興的說。


    陳陽停下手中翻文件的動作,詫異的問:“季晨迴來了?”


    “我去接機場我姐,感覺到一股冷氣靠過來,我正好奇,哪來的如此強大的冷氣。我縮著縮頭,轉身一看——原來是大冰山季晨,站在身後。真是千年不化的大冰山,全球氣溫都升高了,北極圈的冰山都融化了,怎麽就沒融化了他!哈哈!”丁帥羅裏吧嗦的調侃季晨。


    陳陽:“……”


    電話那頭,丁帥笑得停不下來……


    陳陽緋腹道:你敢在季晨麵前這樣說嗎?陳陽摸摸下巴,丁帥還真有可能敢說。他就是那缺根筋的。


    “喂!晚上來啊!老地方。”丁帥約道。


    陳陽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沒想到季晨趕著年底迴來了,還以為他待在法國過年呢!法國的葡萄酒莊建成了?陳陽搖搖頭,心道:不可能,上周,還說要到三四月才完工。這次迴來不知道為什麽?


    ——


    陳陽依約而去,推開包間的門,一陣熱氣撲麵而來。


    陳陽蜻蜓點水水的一掃而過,沒看見丁帥,倒是季晨坐在角落裏,抽著煙。陳陽朝他走過去……


    “陳陽,你可來晚了,自罰一杯。你們說該不該?”


    陳陽半道就被範承截住了。


    範承,範家的老幺,平常較為傲慢無禮,小時候還混在一起玩過。後來,他行為越來越張揚,為一位服務員爭辯了兩句後,陳陽與範承的關係也就越走越遠,甚至有些僵硬。最近,他叔叔又升了官,他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了,不過,他還壓不到陳陽上麵。


    範承不懷好意的,倒了滿滿一杯白酒,遞過去。


    下麵一片起哄聲……


    陳陽接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陳陽朝範承倒了倒酒杯,滴酒不剩,隨後,陳陽放迴酒杯,一句未說,轉身就往季晨那走過去。


    迴頭,記得叫丁帥少跟範承來往,這家夥遲早會落到別人手上的。陳陽心想,收拾這家夥還怕髒了自己的手呢!


    範承望著陳陽離開的身影,小眼睛轉溜了兩圈,閃著一絲晦澀的光芒……


    “什麽時候成好好先生了?”季晨打趣道,他那冰山似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


    “年二十九了,沒空理他。”陳陽輕曼的說道。


    “怕是,鬧出了事,你的媽那關不好過吧!?”季晨輕笑。


    陳陽朝季晨斜了一眼,說:“你媽那關好過?”


    “姓範的可沒找我茬。”季晨搖搖頭。


    “哼!丁帥都請的什麽人!”陳陽不高興的冷哼。


    季晨笑了笑,“丁帥就是愛人多。熱鬧!”


    “熱鬧個屁!”陳陽瞪了一眼,隨後問道,“怎麽年前就迴來了,不是說要到三月嗎?”


    陳陽坐下來,斜倚在沙發上,遞給季晨一隻煙,自己也抽出一隻煙,點燃,順手給季晨也點了煙。


    人臉在彌散的煙霧中變得模糊起來。


    “還不是我那老媽。”季晨吐了一口煙,煙圈由濃漸漸消散。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陳陽感歎道。


    他不由得想起,今天,陳媽媽還打電話著:“陽陽啊!你什麽時候迴家?今天都大年二十九了,明天就三十晚上了。你哥哥嫂嫂今天晚上迴來,你什麽時候迴?”


    “明天。”


    “明天啊!明天要早點迴,家裏的福字對聯等你迴來貼……”


    為什麽要等我迴來貼,爸不行嗎?哥哥不行嗎?再不行讓老王貼就是了。陳陽隻在心裏發發牢騷,對他媽媽可不敢說半個字,要不然,爸爸那關不好過啊!


    “……你帶女朋友迴來嗎?聽說你跟齊凡曼處得不錯,我還沒見過她長什麽樣,你帶迴來讓我看看?……”


    母親大概最想說的就是這句話吧!可惜不能如願。


    想著母親電話裏說的話,陳陽就皺起了眉頭。


    “怎麽今年還不帶個女朋友迴去?”


    看著陳陽皺起了眉頭,季晨明知故問。


    “不帶。”陳陽瞄一眼季晨反問,“你帶女朋友迴去?”


    “沒有。”季晨言簡意賅。


    “同病相憐。來,喝一杯。”


    陳陽倒了兩杯酒。


    “我可跟你不一樣。”季晨接過酒碰了一下,說。


    “你是跟我不一樣,我還談著女朋友呢!你可一直當著和尚,一個沒有。你家裏那關更難過吧!”陳陽舉起酒杯,嘲笑季晨。


    “還不是半斤八兩。”季晨斜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


    “喂!你到底要找個什麽樣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在你眼前晃的這麽多女的,就沒有一個合你眼緣的?”


    陳陽挺好奇,季晨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至今也沒見他談一個,連緋聞女友都沒有一個。季晨個子高,人長得陽剛,麵孔跟刻出來的雕塑似的,丁帥的“帥”字可以給他的。圍在他周圍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麽多就沒見他對誰心動過。


    “那你要什麽樣的?你談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就沒有一個令你老二滿意的?”季晨對他問的問題不僅不迴答,,反而反問起他來。


    老二滿意?


    那天早上,老二可是又蠢蠢欲動的……


    夏一諾?


    陳陽微皺了眉。


    “真有啊?”季晨詫異又好奇。


    “那隻是老二滿意,誰對我來說,都一樣。”陳陽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飲著,神色黯淡。


    季晨還想再追問,陳陽直接粗暴的捏斷了這個話題。


    “不談這個。你待幾天?我們幾個另外約個時間。”陳陽提了提精神說。


    “可能過了年就走了。”季晨想了想說。


    “那就初三。等你拜完年。”


    “行。”


    季晨與陳陽又對幹了一杯。


    “陳陽,季晨,我剛出去一會,你們倆怎麽單獨喝起來了。每次,你倆都躲在一邊竊竊私語,……”


    剛才外麵匆匆進來的丁帥,進了門掃到季晨這邊,就嚷了起來。


    氣氛在丁帥的到來,熱鬧起來……


    陳陽醉醺醺的迴去。一夜無夢睡到天亮。自然醒了之後的陳陽,揉揉眼,陽光從未拉全的窗簾縫隙間灑進來,照亮了房間,光亮又溫暖。


    大年三十,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年了,日子匆忙不為任何人停留。


    陳陽翻身起床。


    蓋在身上的被角掃過床頭櫃上的一個粉色布娃娃,……


    陳陽看著它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入耳,……


    陳陽似斷了電的機器人,楞在那裏,任由被子滑落在地,毫無反應……


    頭機器的轉了三十度,……


    布娃娃滾到了床頭櫃一側,斷為兩節的玉戒指映入眼簾,斷了的羊脂玉戒指,似月牙般,在地上翹上落下的晃動著,晃動著,……


    玉戒指嗎?


    斷了……?


    戒指斷了?


    是叫我斷了嗎?斷了過往?原本就迴不去的,我這麽多年是在幹什麽呢?


    陳陽楞楞的看著地上斷為倆節的玉戒指,神色不明……


    “叮鈴鈴!”床頭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發出一閃一閃的光,……


    鈴聲響了許久停下,片刻,鈴聲再次響起……,連續不停的鈴聲,似乎顯示出打電話的人十分有耐心。


    “媽。”陳陽淡淡的喊道。


    “你幹嘛去了,打了半天也沒有人接電話。你什麽時候到?等你吃中午飯呢。”電話裏除了陳媽媽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還傳來哥哥家的陳思敏那調皮王的喊叫聲。


    僵硬的陳陽似乎被一絲暖氣融化,他扯起掉落的被子,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灑滿整個屋子,曬熱這屋內的莫名的寒氣。


    “喂!在聽嗎?你快點迴來,都在等你呢?”媽媽依舊是那聽了幾十年,柔軟的聲音,從沒變過。


    “嗯!一會到。”陳陽站在窗前沐浴在陽光中,閉了閉眼,輕輕的說。


    “女朋友?”陳媽媽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沒有。”陳陽黑了臉。


    迴到家的陳陽就受到了陳媽媽的荼毒。


    “迴來啦!真沒帶女朋友啊?”陳媽媽走過去,朝陳陽後麵看去,鬼影子也沒有一個,“你天天這個那個的網紅,女星的,在網上報道著,這麽多姑涼就沒有一個跟你迴來的?你長得也挺帥的,咋就留不住女朋友呢?喂!你不會能力不行吧!要是不行?我弄點牛鞭補補。那東西可好了,你爸可也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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