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沒什麽好說的。


    年終關賬,財務部加班,雖說,一諾隻是個財務部小小的螺絲釘,可是,也逃不掉主管大人的一句命令。


    加班到夜裏十點,外麵白雪皚皚,公司很人性化的請吃了個夜宵,並安排了住宿。公司聚餐向來離不開酒,不會喝酒的一諾,湊著氣氛,遵從著酒桌上的禮節,給領導敬了酒。這一杯酒下去,一諾已經有點上了頭。


    飯後,她拿著房卡開了門,洗了洗,迷迷糊糊就上了床,門都沒有關。


    從來,酒都是害人的。


    一諾到現在還記得,那天睜開眼的瞬間。


    一諾從小到大都喜歡側著身子睡,蜷縮成一團。許靈曾說過,一諾,你睡覺如同在孕婦肚子裏的嬰兒一般,蜷縮在子宮裏,這說明你缺乏安全感。


    也許吧!


    一諾似乎也接受許靈這樣的說法。


    那天醒來,迷糊中覺得有胳膊腿的壓在自己身上,一諾,眼沒睜,迷糊著就把身上的胳膊腿推了開去。


    一諾的腦袋迷糊了五秒鍾,猛然驚醒,我離婚了,我現在是一個人。


    一諾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側眼望過去……


    劍眉星目,眼中還帶著一絲迷糊的陳陽,立時,在被子滑落的一瞬間,被被窩外的這一絲涼意,驚醒過來。


    迷糊的眼神霎時由清醒變成了戲謔。


    一諾,呆愣愣的隨著他的眼光望下來……


    哦!真要命。


    一諾慌張的提起了被子。抓起衣服就往洗漱間跑。


    真要命,一夜情。


    那人還是陳陽……


    一諾拍拍胸口,自己安慰自己道:別慌,別慌,我是離婚人事,沒給誰戴綠帽子。至於,那花花公子,應該,應該不當迴事吧!


    一諾閉上眼深唿一口氣。


    沒事的。


    “你再不出來,我要進去了。”


    “等等,兩分鍾,兩分鍾。”


    門外的陳陽挑挑眉。


    一諾迅速的穿戴好,胡亂的洗把臉,打開門,抬頭瞄了一眼,倚在門邊的陳陽。一諾立馬又低下頭,那張臉真誘人,不能看。不過那遊戲人間的表情,實在不討喜。


    “對,對不起。”


    話音一落,一諾就跑到桌子旁,拎著桌子上的包,帶上門,溜了。


    對不起?


    還從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


    陳陽詫異的看著在他麵前合上的門,關門帶來的風,竟吹動了額前的頭發,這得使多大勁啊?


    ——


    “哎!陳陽最近和熙雅打得火熱呢。”


    許靈的話打斷了一諾的迴憶。


    一諾朝倚在自己身旁的,一臉八卦的許靈睥過去一眼。


    心想:這我還能不知道,陳陽的花邊新聞哪一天不傳遍整個公司。


    “你知道啊?你不打算告訴他?”


    靈抓起醫院的化驗單,在一諾眼前抖了抖。


    告訴陳陽?


    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嗯!我想要個孩子,告訴他,有可能孩子就沒有了。我打算自己獨自生下來,獨自撫養他。”一諾淡淡的說。


    去年,公司就曾經來了個女的,那女子嬌蠻的說懷了陳陽的孩子,闖進陳陽的辦公室。


    隔了幾天,聽說,陳陽直接帶她去了醫院,以後,就再沒見到過那個女的。大家都鄙夷的說,孩子打掉,拿錢走人唄。


    自那以後,就沒聽過誰懷了他的孩子的事。


    “告訴他怎麽就沒有了?他自己的小孩他都不要嗎?……”許靈指責的說道,可,聲音卻越來越低,失望的神色漸濃。


    不想要小孩,不想負責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這實屬平常得很。


    一諾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能力讓陳陽接受肚子裏的孩子。陳陽那樣換女人如換衣的男子,不要小孩,又有什麽可詫異的。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


    “你都離婚了,要個孩子幹嘛!以後,不好找人。”


    難得,許靈也正啊八經的勸了一迴人。一諾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許靈瞪了過去。


    一諾轉過頭,望著電視,電視裏不知道放的什麽內容的古裝電視劇。


    姨娘正室似乎正鬥得厲害,正室威嚴又失落的端坐著,綠色綢緞的姨娘楚楚可憐的拉著男主哭訴著,梨花帶雨,美麗動人。


    爭來爭去,費心費力,為了那得不到的愛情,真是累人又卑微。


    良久,一諾有點意興闌珊地說:“找不找的,還不就是那樣。”


    “喂!喂!”許靈捧起一諾的臉,轉了九十度,用勁的揉著,惡狠狠的說,“我還沒脫單呢!你咋就傳播這種消極思想。你這是有礙青少年的成長。”


    一諾盯著許靈的臉,笑道:“得了吧!青少年,哪還有你過的。”


    許靈的皮膚依舊白嫩,光滑像珍珠一樣銀白水潤。


    嗯!還真像青春美少女。


    一諾扯開許靈捏著自己臉的手。


    “話可不這麽說,咱心態年輕。再說,我還沒有脫單,你這樣,難道不是誤導我,麻皮我。你從小到大,都是三好生,優秀團員,共產黨員,你品德多優秀,你就應該起帶頭作用,領導我這個小女子奔向那美妙的生活,……”


    許靈念叨不停。


    一諾,收起化驗單,把收迴來放在沙發上,還沒來的疊衣服的衣服,疊疊好,放進櫃子裏。


    桌子上冷了的菜,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


    許靈半躺在沙發上,吃著薯片,嘴裏還在嘮裏嘮叨著。


    “你說你啊,一直想要個小孩,你跟子河就是一直沒有,要是有的話,也許,子河會顧忌一下孩子,就不會離婚了。哎!子河,也不是個好的,有了錢,就離婚了。那個張麗娟,我瞧著她應該蠻厲害的。子河,還不一定能把住她呢!”


    一諾聽了失神了片刻。


    是啊!那兩年怎麽就沒中獎一次呢!早早懷上了孩子,也許,就沒有張麗娟的事了。


    不過,這事也不好說,誰保證有了孩子就不出軌了?那些離婚的大多數還不是有孩子的。沒有孩子也好,省得爭撫養權了。


    一諾開始拖地,地兩天不拖就髒得很。


    哎!你說我抄的什麽心,子河如何,跟咱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還知道啊!”一諾睥過去一眼。


    “子河啊!這個王巴蛋!”許靈使勁的嚼著薯片,使勁地罵道,“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就不該介紹他去賣藥。男人有了錢就不是個東西,啊呸!”


    “這跟有錢,沒錢,沒什麽關係?”一諾瞄了一眼許靈,看著那滿沙發的薯片絮絮,叫道,“喂,我剛拖的地,你那渣渣掉得到處都是,一會,你打掃啊?”


    “一點小事,兩分鍾的事。一會,你隨手收拾一下唄!嗬嗬!”


    許靈抓著薯片朝她傻笑。


    “一諾啊!我要當寶寶的幹媽。”這孩子笑得更傻了,一諾瞄了一眼心道。


    “那得有買奶粉的錢。幹媽可不是白當的。”一諾悠悠的說。


    “錢啊!錢,我明天就去加班,賺毛爺爺去。”許靈說得堅定無比。


    “你呀!”一諾搖搖頭,許靈是最不喜歡加班的,每次加班,都要嘮叨許久。


    看著薯片的小碎片吃得直往下掉,一諾催促道:“快吃了薯片,我正順手!要不然自己打掃。”


    “哦!”


    許靈把手上的薯片吃了。蓋起蓋子。


    “不吃了,明天繼續。”


    “明天,你想吃什麽?”一諾拖把拖過去,問。


    “吃火鍋?”


    許靈巴巴的望著一諾。


    “嗯!那明天去菜場買菜。”一諾對吃什麽無所謂。想吃什麽自己隨時都可以做。


    “耶!一諾你真好。今天茄子不錯。你不去開飯店真是虧了。不是,都說抓住一個男子,就要抓住他的胃嘛!子河的胃也太刁了吧!”


    子河的胃,原先也沒有那麽刁,隻是被一諾養刁了。


    第一次,一諾跟他,去他家見父母時,子河的媽媽就提議讓一諾做菜,買的鯽魚,和肉,還有八隻螃蟹。一諾就著廚房直接上手了,家常菜,一諾不在話下,就是雕個拚盤,那也是拿得出手的。


    螃蟹刷刷幹淨,等一會蒸。魚洗幹淨,肉過水,紅燒肉要慢慢熬,先下鍋煮。然後,煮魚,放點黃豆醬,魚就香了,喜歡吃辣的還可以放郫縣豆瓣醬,那個更好吃,不過,不知道子河家能不能吃辣,所以,沒隻放了不辣的黃豆醬。


    螃蟹最好做,也快,蒸個十幾二十分鍾,就可以了。再切些生薑絲,倒上醋,沾著吃可以去腥。


    飯桌上,子河的媽很是誇了一諾一番。一諾當時也覺得挺自豪的。


    許靈常說,一諾是那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人。


    誰娶了一諾都是有福的。


    可是,許靈不知道,想吃好吃的,去個好飯店就行了。有錢了,請幾個廚師也是不費力氣的。妻子會廚藝,那不是必須條件,隻是附帶的,可有可無。


    子河大概就不需要妻子會廚藝。


    地拖好了,一諾坐下來休息,看了看鍾,快九點了,再過一會該睡覺了。最近,瞌睡得很,睡得有些早。


    “我真是太幸福了。肯定是沾了寶貝的光。”許靈挪過去,摸摸一諾的肚子討好道。


    一諾拍開許靈的手。


    “我得好好想想孩子叫什麽?每次都喊寶貝,寶貝的,多普通啊!沒有存在感。”


    許靈的主意一出又一出的。


    “一諾,快把詩經拿過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聽說,現在的年輕父母們,都愛從詩經裏取名字。”


    “那你可得找個好名字。”


    一諾從書架上取了厚厚的《詩經》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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