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很快便呈到了容昇的禦案上,因為是急報,所以放在最上麵。


    容昇讀完奏摺,再拿給柳塵舒看一眼:「相父,你看看,敵軍竟以人肉為幹糧。」


    柳塵舒接過奏摺來看,隻是略微吃驚了一下,隨即便淡然道:「戰亂時期,以人肉為食,這歷來就有。」


    容昇啪的一聲,將奏書合上:「軍中糧食告急,得再往邊關運一批糧草。」


    柳塵舒說:「李瑜手下有個叫梁班頭的,可派他運送糧草輜重,再派些醫術精湛的太醫去,邊關苦寒,常年待在京城的士兵受不了那邊惡劣的天氣,可別還沒上戰場,人就病倒一大片了。」


    梁班頭躲在守城司裏喝酒,突然接到上頭的命令,要他去運送糧草。


    梁班頭一個激靈,酒醒了,把酒葫蘆藏迴袖子裏,帶著幾名手下,趕往京城最大的糧倉。


    管糧倉的庾吏,守在糧倉外頭,盯著小卒一袋袋地把糧食搬上押運車,偶爾頤指氣使地罵兩句:「麻溜點!沒吃飯啊!一袋糧食都搬不起!」


    正常一袋糧食不會太重,可不知為何今日這一袋糧食像是摻了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小卒們雖然有疑惑,但不敢多問,麻溜地把糧食搬上車。


    梁班頭來時,糧食已經裝好了。


    庾吏朝他拱手,滿臉諂媚,「大人,天寒地凍,路上小心啊,小的為您備了幾壇好酒,裝在後頭呢,可在路上喝。」


    一聽到有酒,梁班頭便喜上眉梢:「有心了,有心了。」


    庾吏滿臉假笑:「您慢走,一路順風。」


    梁班頭大手一揮,帶領上百名手下上路,一路上他都在喝酒,等到了邊關,李瑜親自出來迎,看到幾十車糧食,他稍稍安心了些。


    梁班頭這會酒醒了,趕緊拜見自己的舊主子:「頭兒,好久不見。」


    李瑜聞到他一身酒氣,皺著眉說:「要是讓聖上知道你玩忽職守,還不得處死你。」


    梁班頭搔搔鼻頭:「糧食不是安全運過來了嗎,路上可是一點狀況都沒有。」


    幾個士兵正在卸貨,卸到一半有個士兵大喊:「將軍,您快過來看。」


    李瑜立即過去,就見糧袋被打開,露出了裏麵的糧食,「怎麽了……」


    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李瑜拔出長劍,怒而砍向那袋糧食,糧袋被砍破,裏麵的糧食散落一地,仔細一看,全是沙子,隻有少量的糧食摻在裏麵。


    「怎麽迴事!」李瑜憤怒地收起劍,看向梁班頭怒問。


    梁班頭心頭乍然一驚:「壞了,我就說那庾吏怎麽那麽奉承我,原來是他摻假了。」


    「你啊你!」李瑜指著梁班頭的鼻子:「說讓你少喝些酒,別耽誤事,你就是不聽。」


    梁班頭低頭不反駁,過了會抬起頭來:「頭兒,庾吏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摻假,隻要被發現了,他難逃一死,之所以摻假,定然是糧倉裏沒有那麽多糧食了,才會想著矇混過關,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大了。」


    糧倉裏沒有糧食,這可是天大的事,李瑜急忙喊道:「流星馬!」


    「在。」


    「即刻迴京稟明,快!」


    庾吏在當天夜裏畏罪自殺了,如李瑜猜想的一樣,糧倉裏早就沒了糧食,至於糧食去哪了,無人知曉。


    第71章 禦駕親征


    京城裏一共四個大糧倉,存的糧食夠京城裏上百萬人口吃上好幾年,是重要的儲備糧,可如今四大糧倉裏,有三個糧倉都空掉了,剩下一個大糧倉的鑰匙在柳塵舒手中,才得以保住。


    看管糧倉的小官小吏全部下獄,糧食問題就是社稷問題,此事不容小覷,必須要嚴查。


    容昇為了這事,已經好幾日都沒有安睡了,靠在柳塵舒大腿上才能勉強眯一會,可眯不了多久,就會驚醒過來,時不時問一句:「相父,查出什麽了嗎?」


    糧倉到底是何時被搬空的,目前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但想要將那麽多糧食給運出京去,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些糧食必定還在京中,可能就藏在某一個地方。


    柳塵舒也著急,不過他麵上不顯,「聖上再睡會吧。」


    容昇枕著柳塵舒的腿,想再眯一會,可實在睡不著,心煩意亂得很,便再度睜開眼,哀求道:「讓我嘬嘬。」


    容昇好幾日都沒有合眼了,眼底多了一圈黛青色的烏青,顯得眼窩更加深邃,像是凹陷進去般,透著一股揮不去的倦意,柳塵舒不知該怎麽拒絕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一會後,柳塵舒抱著容昇的腦袋,麵無表情地喝道:「狗崽子…輕點……」


    容昇嘬著嘬著,莫名笑出了聲。


    柳塵舒臉色大變,一把將容昇推了出去,接著趕忙把散開的衣襟收攏起來,他剛才簡直是瘋了,才會答應容昇那麽無禮的要求。


    容昇收斂住笑意,重新把臉埋進柳塵舒胸前,悶聲道:「相父,我要是失去你了,該怎麽辦啊。」


    容昇突然發現這個世上就隻有柳塵舒能讓他真正地開心起來,他真希望時間能在此刻定格,別再往前推進,他不想麵對外頭那些糟心事,隻想與相父待在溫柔鄉裏。


    柳塵舒把他的腦袋撥開,「亂想些什麽?」


    容昇又黏了上去:「再嘬嘬,這次不笑了。」


    「滾蛋!」柳塵舒現在腦子清醒了,不會再輕易答應。


    容昇改換策略,賣起慘來,他悲戚地說道:「我從出生起,就沒喝過幾天奶,一個月大時,嬤嬤就開始餵我吃米糊糊了,我經常被米糊嗆得唿吸不過來,嗓子眼裏鼻孔裏都堵滿了,差點憋死,可不吃米糊又不行,因為沒有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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