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潮冷著臉,按在劍柄的指尖鬆開,以一種睥睨的姿態,居高臨下看著直視自己的薛應挽。


    「因為他?」蕭遠潮倨傲開口,一聲輕笑,「離開我後,就找了這種人?多年不見,眼光倒是差了許多,」


    此話落下,薛應挽心中竟是不知酸楚抑或難過,竟有一瞬,控製不住地抽痛。


    最後,盡剩失落。


    他二人關係實在複雜,像一朝故友反目成仇,又像滿腔情重化為烏有,無論哪種,都無法再為外人所道。


    可他千萬不該,用他們從前的相近拿去羞辱薛應挽,刻意令他在外人前難堪。


    像是為著那一口氣,薛應挽直直迴望,問道:「與師兄有關係嗎?」


    蕭遠潮眉心緊斂。


    險些忘了,薛應挽從來就是看似柔軟,實則堅定一件事便極少動搖,說得不好聽,便是死板過了頭。


    當初也曾因為他與其他弟子爭執,而被罰去思過整整三月,等被師尊放出來了,依舊死不悔改。


    顧自執拗,又沒本事,不堪折斷。


    變相承認之下,蕭遠潮說不出什麽感覺,沒來由地更加厭煩,目光輕鄙,聲音冷冷:「整日溺於小事之中,怪不得百年過去,修為依舊毫無進境。」


    這番話絲毫不留顏麵,被曾經相知之人如此諷刺,薛應挽隻抿著唇,嗓音發啞,依舊撐著股不落下風的氣勢。


    「師兄還是處理好自己與寧公子的婚事吧,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蕭遠潮眉目輕傲,目中蔑然,似是不滿薛應挽這般對他言語,可也想到,自己已經沒有身份再去對他說什麽,而後,那些宣洩不出的莫名情緒化作一句冰冷的諷刺,為這場不合時宜的見麵添上最後結尾。


    「好自為之。」


    話語如陌生人。


    *


    直到蕭遠潮拂袖轉身,薛應挽一直緊繃的思緒才驟然鬆懈。


    他早上匆匆梳了發,如今早就淩亂,張開手,掌心早就留下深陷的甲印,幾乎要掐出血痕。


    算了吧,就這樣吧,不體麵的告別,這樣的人,不該被值得留念。


    越辭本隻冷眼,早一步發現薛應挽不對勁,道:「難受?」


    薛應挽一時恍然,迴過神來,小幅度搖頭:「他不值得我難受。」


    「的確,一個人渣而已。」越辭道。


    薛應挽突然意識到什麽,說道:「不要!」卻還是遲了一步,越辭伸手摘取的葉片隨著靈力灌注,化為一道淩厲的飛轉刀刃,襲上已然離去的蕭遠潮後背。


    少年音色朗厲,隱著一點疏狂的肆意:「誰準你走了?」


    薛應挽抬起頭,微紅的雙眼驟然睜大。


    蕭遠潮正欲召劍禦行的動作也停下,腳步一滯,依舊保持著雙指並起姿勢,望向出聲之人。


    「出爾反爾,羞辱師弟,行事不端,」越辭神色挑釁,環胸而視,言語間盡是屑邈,「朝華宗的大弟子,就這副德行?」


    蕭遠潮眉眼沉下幾分。


    自百年前當上親傳大弟子一位,宗內弟子無不對他恭敬尊崇,已然多年沒有人敢這般與他講話了。


    何況隻是區區一個外門弟子。


    蕭遠潮心氣高傲,自然不會忍受,下一瞬,冰涼劍鞘抵上越辭脖頸,聲色冷沉:「你說什麽?」


    越辭不急不惱,話語含笑:「堂堂朝華宗大弟子,隻敢威脅不敢做?」


    蕭遠潮嗓音更冷:「你真當我不敢?」


    「是,慫貨,你不敢,」越辭同樣沉下聲音,「來,朝這砍。」


    隔著烏金劍鞘,被握著劍柄的卻鳳已然錚錚作響,欲要出鞘。薛應挽見勢不妙,忙念下阻劍訣,雖然不能直接製止,卻也能令蕭遠潮注意到他的幹擾而停手。


    「越辭,」薛應挽握住他小臂,要將人拉至身後,問道,「你做什麽?」


    「讓他和你道歉。」越辭同樣坦然。


    「你也配——」


    「沒必要,」蕭遠潮話語方出口,薛應挽便搶先截口,搖頭示意,說道,「我已將玉佩還給了他,我與師兄如今兩不相欠,沒什麽需要道歉的事。」


    越辭看見薛應挽瞳珠濕亮,眼瞼泛紅,說道,「不要為這種人委屈,我替你討迴來。」


    聲音抬高幾分,嘲笑意味濃烈:「不問自取,意在侮辱,且東西既送到了你手上,那便是你的,還他是情分,不還也是本分。」


    「我們那兒,是沒有求人還擺著一副大爺樣說法的。」


    越辭笑意驟減,重複了一遍最初兩字。


    「道歉。」他說。


    蕭遠潮給出的迴答則是:「——你算什麽東西。」


    劍鋒光芒更盛,似乎下一秒便要脫鞘而出。


    蕭遠潮雖傲氣,大多時候卻極有風度,很少見他會這般對一個外門弟子講出這番毫無禮教的言語。


    「兩三句話……就能被逼急的大師兄,依你的性情,這輩子都無法得道,這樣的人,留在朝華宗內都是髒了地方。」


    越辭眉尾微緊,似乎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靈流掐在了咽喉處。


    顯然,蕭遠潮雖被逼得氣憤,卻依舊顧及自己大弟子身份,無法在宗內對弟子下手。


    越辭沒有絲毫懼意,鬆動肩頭,單手握上劍柄,繼續說道:


    「本來隻想過個劇情,所謂大弟子的不要臉程度卻讓我大開眼界。」


    「高高在上,理所當然,隻在朝華宗當個大師兄,真的當出底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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