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庫拉宣言一般的話語擲地有聲,而在場的那些數百年乃至於數千年之前的前輩顯然都沒有意識到他會這樣說,一時之間房間裏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無法根據那些或急促或舒緩的唿吸聲判斷出他們的心情。


    德拉庫拉平靜的看著達摩克裏斯,一字一頓的說:“我早就說過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家族並不是因為某人的一時興起而選擇為他們而戰,隻是因為我們從來就別無選擇。”


    達摩克裏斯猛地站了起來,帶著陰晴不定的臉色一步步逼近德拉庫拉,哪怕他沒有特意的顯露出自身的敵意,那那屠戮了無數人帶來的殺伐血腥卻讓德拉庫拉都在氣勢上被壓製了——


    “小子,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在我們麵前——你真的要堅持賭上安培塞塔的一切,去賭人類的未來?”


    “我的答案依舊沒有變化——是的!”德拉庫拉一步不讓,暗自繃緊了身體——與這位對峙,實在是有些勉強。


    “嗬,哈哈哈哈哈……”達摩克裏斯卻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格外暢快,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德拉庫拉的肩膀,“小子,你的王道算是合格了。在我們這些過時的老東西麵前堅持自己的道路,哪怕麵對的是我也不曾動搖——這才是領袖,這才是王!”


    “王來承諾,王來允許,王來背負整個世界!”


    莉莉絲輕輕拍了拍手,她沒有對於達摩克裏斯的轉變而感到詫異,反而看著德拉庫拉的眼神漸漸的有了一絲讚許:“我們隻是曆史的殘渣而已,你說得對,我們早已跟不上這個時代了——接下來的事情,隻有這個時代的王菜能裁決!”


    德拉庫拉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幾乎就要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居然隻是前輩們對自己的一次測試。


    而安培塞塔家族的前輩們,早就已經做出了那個決定,甚至可以說在他們決定於“亡靈之墓”裏沉睡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決定——等到複蘇的那一刻,就


    再度點燃生命的火種,為家族開辟出一條光明的未來之路。


    ……


    “很高興你們能夠前來這裏,我代表全人類感謝你們的幫助。”西尼爾麵對著蝶係精靈莉亞深深的鞠了一躬,神情裏全都是不加掩飾的感激之情。


    “不必如此,我們站在這裏,既是報答讓我們知道一切真相的那對少年少女,也是在為自己的種族開辟一條道路。”莉亞微微頷首,用蝶係精靈特有的空靈聲線平靜的說,“畢竟,如果我們的種族想要複蘇,還需要尋求與人類文明的共存。”


    蝶係精靈,泰坦巨人,娜迦,羅塔還有星靈,此時出現在西尼爾眼前的已經不僅僅是那幾個由伊麗莎白挑選出來的代表了,而是每一個種族都有十幾位戰士,共同構成了一支百餘人的不容小覷的力量。


    在與彌賽亞係統交手過一次之後,彌賽亞係統對他們開啟了“亡靈之墓”的權限,也同時讓守門人默裏不去阻攔他們。


    西尼爾充滿感謝看著眼前的前代智慧種族,如果說上次他們出手是為了證明自己文明的潛力的話,這一次他們的幫助就是對人類文明的認可。


    他們都是已經毀滅過一次的文明,背負著遠超人類的沉重曆史使命——人類目前渴望的是延續,而他們要做的卻是在早已化成灰燼的曆史殘渣裏複蘇曾經輝煌的文明。


    問候過了這些與人類截然不同的智慧種族,西尼爾把視線投向了站在其中的唯一一個人類——


    “已經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啊。”默裏上前,輕輕拍了拍西尼爾的肩膀,略微麵癱的臉竭力做出一個有些僵硬微笑,一如別離之前。


    成為守門人的默裏,在獲得力量的同時也負擔起了看守“亡靈之墓”的責任——這意味著他放棄了所有正常生活的權利,放棄了作為安培塞塔家族的成員。默裏與西尼爾常常隻有一牆之隔而不見,轉眼已是好多年。


    “看起來接下來像是與燈影家


    族最終一戰的樣子,於是彌賽亞係統履行了祂的承諾,暫時還給了我自由……”默裏握緊了拳頭,他的視線延伸延伸——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似乎隔著如此遼遠的距離看到了那些刻骨銘心的仇人,“總之,這是我必須要親自參與的一戰。”


    “說得對啊,如果這一次不打到盡興的話,將來老了想起來應該會很遺憾吧……老哥,好久不見。”西尼爾也拍了拍默裏的肩膀,如今兩人相仿的身高已經讓他不難順利的做出這個動作了。


    ……


    洛雲帆盤膝坐在有些冰冷而堅硬的行軍床上,岡格米爾那如同流星劃過天際之軌跡的槍身靜靜地躺在他的膝蓋上,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他在等,從那個會議之後,他就一直一個人坐在這裏等。


    他知道,那人一定會來。


    因為,自己與那個人是何其的相似,假如不是此情此景、不是如此複雜的命運糾纏的話,也許還會成為朋友。


    不知何時起,周圍的環境似乎變得有些異樣,窗外喧鬧的聲音逐漸的遠去了,在射入窗戶的斜陽裏飛舞的灰塵也凝固了。


    洛雲帆站了起來,岡格米爾在他的手中吞吐著金色的光芒,如同在唿吸的巨龍,每一次唿吸都帶來越發濃重的死亡氣息。


    他知道,自己已經入夢了,那個由偽神構築的宏大夢境。


    他走出了房間,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幻象——


    幽藍色的天空和定格著的白雲,太陽像是接觸不良的白熾燈一般閃爍不定,大地上生長著很多扭曲的植物,無數動物僵硬的在重複著某些機械性的動作,粗略看去,遙遠的大地邊緣如同一個一個不同顏色的方塊。


    洛雲帆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個靜靜的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燈影陸山,假如你們為你們挑選出來的那些幸存人類構築的虛擬世界隻有這種程度……我看還不如直接坦然的接受末日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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