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他……沒錯,我必須要幫他!”伊麗莎白迴憶起了那最後的一幕,孤獨而茫然的少年直麵著恐怖到了這世界極致的機械之神,就如同某個悲劇故事的終點,屠魔的英雄向著不可能戰勝的敵人發起與自殺無異的挑戰。


    董斌用力的點了點頭——沒錯的,此時此刻,如果說還有哪怕一個人能夠推遲甚至改寫那個最後的結局的話,那就隻有伊麗莎白才有這個機會了。


    那些纏繞著他的幽藍色絲線一點點將他拉向更深的黑暗,那些根本就是彌賽亞係統對董斌意識的束縛,彌賽亞係統的確像是祂承諾過的一樣,保留了屬於董斌的意識,但是祂卻沒有給董斌的意識以任何的自由。


    董斌看到了一切,他卻什麽也做不到。


    然而,董斌的意識原本就是彌賽亞係統的副本,這也意味著董斌也擁有著操縱那具機械之神軀殼的能力。他拚盡全力從彌賽亞係統束縛自己的數據囚籠裏找到了幾條細微的漏洞,用盡自己能夠在那龐大到幾乎無法想象的數據流竊取了一部分運算,計算出了那唯一的可能,並找到了唯一一個能做到那一切的人。


    伊麗莎白沉睡在“亡靈之墓”,這裏原本就是彌賽亞係統的一部分,是祂在若幹年前從自己的軀殼上割裂下來的存在。董斌就這樣通過著彌賽亞係統與亡靈之墓的聯係,找到了沉睡的伊麗莎白。


    “我該怎麽做?你是否知道始祖的弱點,該如何擊破那具機械之神的軀殼?”伊麗莎白逐漸的擺脫了長期沉睡帶來的後遺症,整個人的思維都開始變得清晰明了。


    “不!贏不了的!除去無名之霧之外,彌賽亞係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完全不可能戰勝的存在!祂的實力根本就超越了這顆星球的極限,就算是你加安培塞塔家族的一切,加上科洛世界的一切力量,也完全無法抗衡祂!祂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敵!”董斌的聲音有著戰栗,“彌賽亞係統……完全就是凡人之手創造出來的舊日神祗!”


    “我知道始祖很強,但是……祂居然強大到了這樣的程度?”伊麗莎白皺起了眉頭,“假如祂真的那麽強,為何不去親自擊潰在彼岸沉睡的無名之霧?”


    “哪怕是在舊日神祗之中,無名之霧也是最強的那幾位之一……沒時間了,聽我說,你隻有一個機會……”董斌頓了頓,接著說,“你們不需要戰勝祂!隻需要給蕭遙一個機會!為蕭遙爭取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那我該怎麽做?”


    “彌賽亞係統是不可能隻依靠自己的記錄還原那樣詳細的曆史殘響的,這其中祂必定借助了某些別的東西、某些其他個體的迴憶,某些比祂這個旁觀者更貼近真實慘劇的經曆者……”


    “你的意思是……”伊麗莎白瞪大了眼睛。


    ……


    無法戰鬥。


    無法獲勝。


    找不到任何能夠讓戰鬥稍稍均衡一點的方式。


    甚至連求生都幾乎要成為一種奢望。


    神祗麵前,吾等凡人,能做什麽?


    蕭遙早已從最初的震驚和茫然中清醒了過來,但他哪怕窮盡自己所有的智慧,都沒有辦法找到一絲一毫能夠反擊的機會。


    蕭遙想到了曾經在彼岸遭遇萬物歸一者化身的那一戰,那種壓倒性的絕望,那種凡人窮盡所知的一切都無力的力量。那樣的敵人,他曾認為遭遇過一次就已經是奇跡了,可他沒有想到——


    幾乎一樣的場景,再一次重現在自己的眼前。


    蕭遙能夠感到一種別樣的能量波動浮現在身旁的空氣之中,那種異樣的氣氛幾乎讓自己發自內心深處的顫抖,仿佛直麵深淵。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那是在江洛,在那座城市淪為夢魘棲息之城前的一瞬,在黃泉執行“彼岸倒懸”的前一刻!


    蕭遙眯起眼睛,看著那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逐漸的升上高空的龐然大物,他很清楚,彼岸之門就要開啟了—


    —那即是人類曆史的終點。


    到底……該怎麽辦?


    該怎麽做,才能為自己、為人類爭取到一個機會?


    “蕭遙,如果說,你依舊無法阻止我的話,那麽就讓開吧!”彌賽亞係統冰冷的機械音響徹天地,“我可以將你封凍,等到下一季文明開啟之際複蘇,再給你一次尋找答案的機會。”


    “那人類呢?那這片大地上其他人呢?”蕭遙聲嘶力竭的大喊,蒼藍色的火焰點燃在他的全身,似乎下一秒就會向著懸掛在天空的機械之神發起自殺式的攻擊。


    “人類文明,此刻已經宣告終焉了。”彌賽亞係統平靜的說,祂頭頂的空間已經開始波動,以及可以從中窺見另一片異樣的天空——那裏即是彼岸,是蘊含了無數人類噩夢的毀滅之源。


    “不——人類文明的曆史,必須要延續下去,一定要延續下去——延續到未來,延續到那無窮無盡的宇宙星空,延續到未來那些孩子們的手中!”蕭遙用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聲音呐喊出著這句話。


    他在向神發起挑釁,他在這世界的終極麵前怒不可遏。


    這世界,是人類的世界,是那麽多的戰友、那麽多的朋友用生命換迴來的世界!在有名或者無名的城市,在彼岸那危機四伏的荒漠,有多少人守護在超凡的血腥與現實的和平之間,用生命捍衛著那一道不可突破的生死線……這樣的世界,怎麽能被你就這樣隨意的摧毀?


    “哪怕你是神!也給我滾開啊!”蒼藍色的火焰爆發成一顆熾熱的流星,徑直朝著彌賽亞係統那龐大的身軀衝撞而去。


    蒼藍之炎、現實重置、高維之觸、舊日力量……他能用的一切都用上了,著原本是英雄一般的重逢,但是實力之間無法逾越的差距卻讓他像是那位向著風車挑戰的騎士一般可笑。


    凡人的身軀,無力擊落那恢弘的太陽。


    可哪怕是撲火的飛蛾,也是在睜大眼睛尋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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