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默默的站在高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發動這樣毫無理由的攻擊,與自己無關、與家族無關的事情,自己原本是沒有權利插手的。


    但她還是那麽做了,就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反複的告訴她——如果不能救了那個少年,自己一定會後悔。


    左雨蕊遠遠的看著蕭遙,傷痕累累的少年也正努力看向自己的方向。至少……他還在看著自己……仿佛內心裏的什麽東西得到了滿足,少女很想過去,給他一個盡可能溫暖的擁抱。但是很快這份稀少而又彌足珍貴的滿足又被內心深處一個巨大而充滿迷茫的空洞所吞噬,終究……也隻能是路人……甚至敵人。


    左雨蕊錯開了目光,她努力的告訴自己,就到這裏為止吧,自己……也隻能到這裏為止了……


    “左雨蕊……”蕭遙費力的抬起頭,看著站在高處的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血征看到了她的身影,她記起來了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是誰,這種無可抵擋、無可防禦的攻擊也隻能屬於一個人。那個在彼岸的戰場上,燈影家族一支各位詭異的團隊裏的一員。


    “z號……真是想不到,燈影家族的人也要阻攔我……盡管我很好奇你是出於什麽立場站在了這裏,不過算了。這樣看來,戰鬥的收益與代價不成正比,灰翼之王的力量就暫且在你的那裏寄存幾天。”


    血征知道,左雨蕊的能力太過於bug,哪怕是能讓時間靜止的自己,也無法輕易獲勝。那麽就到此為止吧,她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而進行自己沒有絕對把握的一場生死之戰。


    “小子,不隻是我,夜空大人也很看好你……從各方麵看,你都是一個有趣的存在。”血征沒有任何猶豫的意思,把要說的話說完,她就把依舊在昏迷中的麟扛在了肩膀上,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


    她絲毫不擔心有沒有人會在背後襲擊她,因為她知道,在場的人能輕鬆解決自己的,一個都沒有,哪怕是同為破格者的左雨蕊也不例外。


    洛夢雲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死死的盯著血征的背影,觀察分析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剛剛血征的兩個瞬移一般的動作都實在太過於難以捉摸了,自己在五感敏銳程度上可以說不輸於任何人,但是自己卻完全無法看出血征任何的行動軌跡,甚至連高速移動的殘影都沒有覺察,這讓少女產生了極高的危機意識。


    洛夢雲不知道站在高處的左雨蕊是誰,不過她幫了自己,所以女孩心裏下意識的就把左雨蕊歸類為了戰友。


    蕭遙卻鬆了口氣重新癱倒在地上,從血征剛剛的行動中,他大致得出了這個神秘的破格者行動的一些準則,至少能夠得出,她絕對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家夥。


    血征一直沒有迴頭,她帶著麟漸行漸遠,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在血征徹底在三人視線裏消失的那一刻,洛夢雲鬆了口氣抬起頭想要和最後神秘出現少女打個招唿,卻發現那個被蕭遙稱


    為“左雨蕊”的女孩也已經不見了。


    “不用急著找她了,她是……”蕭遙看著四處擺頭的洛夢雲,用隨意的語氣說。


    “我知道,燈影家族的人唄。”洛夢雲蹲下來看著蕭遙。


    “啊?”這次輪到想唬一下洛夢雲的蕭遙愣住了,“你怎麽知道的?”


    “氣味啊氣味啊,燈影家族的人都有種相似的氣味。”洛夢雲得意的笑了笑,“不過好像隻有我一個人能聞出來,芸芸都不行。而且這也不難猜吧?在城裏的破格者我都見過,除了她。那麽說她就必然不是安培塞塔家族或者蘇家的人,也就隻剩提豐家族和燈影家族了,但是黃泉的人那麽熟悉她,肯定就是燈影家族了啦!”


    少女得意洋洋的說著自己的猜測,少有的在蕭遙麵前秀智商的操作讓她的眼裏都仿佛閃爍著小星星,就差把“快來誇我”寫到臉上了。


    “真聰明啊……不過別來問我她為什麽要救我們,我和她也就是一塊吃了個火鍋而已。”蕭遙故作疑惑的轉過了頭。


    “扯淡把你,我還不了解你了,”洛夢雲幹脆的坐倒了蕭遙身旁,揪住了他的耳朵,“我可是女孩子,我要是看不出來那麽就太弱智了……話說哪裏的火鍋那麽神奇,有空我也……”


    “額……咱能先跳過這個話題嗎?”


    “是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洛夢雲仰麵躺下,躺在蕭遙的身邊,“等休息好了,我們還要戰鬥吧……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要打多久……”


    蕭遙搖了搖頭說:“不必了,我們的戰鬥已經結束了,甚至也可以說,這次的入侵已經結束了,黃泉已經放棄入侵江洛了。”


    “嗯?你說啥?”


    “黃泉是需要人來指揮的啊,現在黃泉來到江洛的‘將’死的死,傷的傷,最高的指揮係統已經崩壞了,剩下的烏合之眾,早已失去軍隊級別的威脅了。”


    “倒也是,聽血征的口氣,她似乎把還沒死的都帶迴去了。”


    “其實也不難想,這個世界有多大?有多少人?國家在普通人不知曉的地方研究著多麽可怕的武器?有多少實力強大的超凡者在這個世界居住?太多,太大,太難以計數了。黃泉雖然強大,但是區區隻有一支軍隊就想要征服這個世界,你不覺得太幼稚了嗎?”


    “說來……也是啊……要是他們真的想要征服現實世界,恐怕要把整個彼岸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其中。所以說,我們反應過度了?”


    “不,這與其說是黃泉發動的戰爭,倒是不如說是黃泉的試探。如果我們表現的太過於弱勢,說不定他們就真的選擇正式以江洛為落點入侵現實了。”


    “照這麽說,夜空和黃泉應該已經放棄入侵現實了。”


    “是啊,至少暫時是這樣。我想,當然隻是某種很主觀很主觀的猜測,黃泉的目的是試探我們的力量,並且為真正的入侵積累經驗。而夜空的目的……”蕭遙將目光投向依舊紋絲不動


    的依依,“應該就是親自試一試偽神的力量了。”


    “說到依依了……”洛夢雲也看向了那個傲嬌兄控的小女孩,“我想我們很快就要麵對兩個超凡家族的質問了……尤其是那隻母狐狸,肯定對依依很好奇的……”


    “這個我也沒想到好辦法……我們幾個的力量,還到不了能和兩個曆經千年歲月的古老家族掰腕子的地步……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依依還是那樣以一個固定的姿勢仰望著天空,逐漸暗淡下來的夜色裏,她是最明亮的一道光芒。


    在超越一切生命體理解範圍的維度中,兩個超然的存在也正在交流——


    “你還不放棄嗎?你的軍隊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你的‘將’已經全部脫離戰場,你的行動,已經失敗了。”


    “黃泉的行動已經失敗了,但我不是黃泉,我是夜空,我隻想要親自見證一下……神祗到底是什麽?”


    “那你還是找錯人了,我不是神祗,從來就不是。”


    “是啊,我能在你的身上同時看到‘神性’與‘人性’,這就是你被稱為偽神的原因嗎?但就算是偽神……也還是要在我之上嗎?”


    “你的路,永遠也無法走到終極。隻不過……你已經無限接近了終極,你走在這世間……一切人的前麵。”


    “謝謝你的稱讚,那就……到此為止吧……”


    ……


    城中,洛雲帆的戰術和指揮對戰局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在重新擰成一股繩的醒者團隊麵前,分散割裂的黃泉軍隊被各個擊破,一個個身為領導節點的亡者在集中攻擊下逐一陣亡。


    在夜幕的降臨裏,出現的卻是勝利的曙光。


    直到最後一支生力軍的加入,才徹底奠定了勝局。那是一隻隸屬於國家的人類軍隊,在兩大超凡家族外圍力量的引導下,經過了匆忙的準備,他們裝備著能對超自然生命的武器踏入了這座夢魘棲息之城。


    雖然匆忙裝備的新武器有些粗糙,也有些陌生,但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東方鐵血軍隊,是勢不可擋的。攜帶微弱超凡力量的鋼鐵洪流迅速淹沒了被打散的夢魘們,凡人們依靠鋼鐵般的意誌,對抗著超自然的怪物,並且取得了戰果!


    洛雲帆立刻改變了戰術,由超凡者和人類軍隊配合作戰,強大的超凡者負責斬首黃泉的強者,人類的軍隊負責用海量的武器淹沒其餘敵人。在這樣的配合作戰下,黃泉第一次節節敗退。


    說來有些意外,這是一場有史以來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眼下的超凡戰爭,但是最終決定了勝利的,卻是之前與超凡力量毫無交集的人類部隊。


    不過也難怪,這個世界不僅僅是超凡者的世界,也不僅僅是普通人類的世界,而是兩者共同生活的世界。那麽到了保護這個世界的時候,兩者自然都不能缺席。


    因為,這是屬於他們的戰場,這是保護他們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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