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許南禾肯定道。


    有什麽可後悔的呢,許南禾確信程晚不會提出什麽出格的要求,也相信自己才會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能夠順著獎勵的口袋一路暢通無阻地出現在關卡的大門,輕輕一推,就能看見自己想要的東西——


    程晚的願望。


    不曾言說的,不曾窺得的,不曾實現的。


    許南禾很好奇,沒有被迫放棄光亮,沒有被生拉硬拽扯進泥裏的程晚心裏所希冀的東西是什麽。


    程晚戴上手套拿過刀在魚背上比劃著名,覺得怎麽下手都不對,隻好道:「我不會。」


    他直直看著許南禾的眼,不躲不避,也沒有一絲心虛,說得很是理直氣壯。


    「沒事,我教你。」許南禾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把獎勵連買帶送的拋了出去。


    他站在程晚對麵,拉著他的手放在魚鱗的下方,「逆著來,刀要平。」


    程晚順著他的力道和話去改變姿勢,磕磕絆絆地落下第一刀,看程晚的動作不再那麽生澀許南禾才鬆開了他的手。


    嫌棄的人漸漸生起了幾分新奇,動作變得利落起來,魚鱗四處飛,偶有一兩個落在許南禾撐在桌上的手套上。


    體驗的新奇感代替了所有的情緒。


    「好了。」


    程晚眼尾帶著不自覺的得意,目光清澈,輕鬆自在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方才的不情願。


    「嗯,第一次上手就能做成這個樣子,技術真好。」許南禾把魚翻了個麵檢查了一下誇讚道:「要是以後找不到工作去大潤發殺魚也不錯。」


    「我看你更適合。」程晚扯掉一邊的手套,把另一隻伸到許南禾麵前晃了晃。


    許南禾扯掉他的手套,迴道:「出賣色相可能更賺。」


    程晚站遠了些,看著那條被自己剝皮的黑魚被開膛破肚,內髒混著血水帶著魚腥味搶占了視覺和嗅覺。


    程晚突然說了一句「違法犯罪」,十分義正言辭,審判想要下海的許南禾。


    許南禾把內髒扔進垃圾桶,腥濕的東西散落在雞毛上,味道十分難聞。


    他熟練地把段崇明準備好的佐料塞進魚肚,頭也不抬道:「所以你可得看住我了,一定要記得以身作則。」


    以身作則……程晚把手抬起來放在陽光下仔細去看,光穿過皮膚,將邊緣變得無比透亮,鼻尖縈繞著的魚腥味也不知是來自於他的手還是稍遠一些的許南禾。


    程晚以前從不細想許南禾的所作所為,隻是單純地覺得喜歡,喜歡和許南禾親密接觸的感覺。


    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那個例外,被許南禾偏愛的例外。


    張著的手掌握成拳頭,把細碎的灰塵握在手心。


    許南禾是怎麽想的程晚不知道,他隻知道許南禾的神情自然不帶一絲輕浮和狎昵,在他眼裏這些仿佛都是很平常的舉動。


    所以,他也會和段崇明做這些嗎?


    光是想想程晚的心髒就一揪一揪的疼。


    許南禾處理好魚,才抬頭去找程晚,見他一臉愁容不免有些好笑道:「副作用上來了?」


    程晚壓下心底所有陰暗的情緒,帶著乖巧的麵具道:「難聞。」


    「體驗一下也是好的,」許南禾把桌麵的殘局收拾好,端著盤子道:「這次嚐嚐我的手藝。」


    程晚抬腳跟上,話裏帶著不自覺的親昵,「你經常下廚?」


    「很少,」許南禾把帶水的盤子端得遠了些,「但廚藝精湛。」


    程晚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袖子的那塊深色,離得更近了些,「比外婆菜館還好吃?」


    聽到外婆菜館許南禾步子一頓,忍笑道:「那可比不上,怎麽,想那個味道了?」


    許南禾總是打趣外婆的菜來自「外婆菜館」,一來二去程晚也跟著許南禾這麽喊了。


    「嗯。」程晚重重點了點頭,他對那個味道確實很是懷念。


    「那等你考進一中我再請你免費吃一次。」許南禾說。


    「……」


    *


    陳說用手背扶了扶眼鏡,把米灑進火堆裏,輕車熟路地拉著無毛雞的脖子和腿來迴用騰空的火焰炙烤著雞皮。


    他猶豫了會兒,看著正打著泡沫洗手的段崇明道:「段哥,你那兩朋友是不是……是不是……」


    段崇明在那兒支著耳朵聽他是不是了半天,最後硬是沒憋出個屁來,不耐煩道:「你有話直說。」


    段崇明把泡泡沖幹淨,皺著鼻子去聞自己的手,雞毛的味兒混著洗手液的芬香,不倫不類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幹嘔一聲。


    「沒事,一點事兒沒有。」陳說把烤得焦黃的無皮雞放到盆裏,訕訕道。


    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說為妙。


    「嘔——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殺生了,阿彌陀佛,嘔——」


    段崇明又擠了好幾泵洗手液,充分塗抹在指間,默念著自製的往生咒,妄圖以此洗去手上難聞的味道,壓根沒注意到陳說的欲言難止。


    陳說退後一步站到他哥身邊,問道:「哥,你會介意和我牽手嗎?」


    「滾一邊兒去,給你閑出屁來了。」


    蘇省損了他一句,把雞接過來熟練地給它開刀。


    很好,不會。


    陳說心裏點頭,暗道:果然和段哥說的一樣,他的兩個朋友在探索一中很新奇的關係。


    難不成自己已經和這個時代脫軌了?


    陳說淡定地沖走來的許南禾和程晚笑了笑,心想:還好,我哥和我一起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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