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呂冰兒高昂著頭顱出現在梅花的視野中時,她的心中蹦出了這樣三個字。


    真晦氣。


    而從呂冰兒的臭臉也不難看出,對方此刻同她想的一樣。


    或許是之前在長神殿所受的那一巴掌真的很重,以至於如今,隻要梅花瞥見呂冰兒的臉,便感到臉頰隱隱作痛。


    呂冰兒在眾目睽睽之下,隻在梅花麵前停頓了一瞬,旋即,便又朝著大殿上的主座走去。


    “這下麻煩了。”梅花低語。


    “怎麽了?”百裏言卿將她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鳳落山今日請神,竟直接給我請來一個瘟神。”


    “瘟神?”


    “別靠近我。”梅花出聲製止百裏言卿下一步想要靠近的動作。


    “鳳落山請來的這位‘大仙’心腸可是硬得很。如若讓她知道你的真身是玄狐,你的小命怕是難保。”


    百裏言卿覺得她說話的腔調有點陰陽怪氣的。


    “你認得她?”


    “嗬。老熟人了。”


    話已至此,百裏言卿明白過來了。他從梅花的語調中判斷出,這個老熟人應該是老對頭的意思。


    思慮片刻,他悄無聲息地往旁邊移開了一步。


    梅花發現後,言語奚落道:“你倒是懂得明哲保身。”


    “不是你讓我別靠近你嗎?”百裏言卿輕笑。“我不拖累你。”


    梅花聞言,側目看了他一眼。


    值得慶幸的是,以呂冰兒的修為,應當是抵擋不住北帝的靈力威壓的,自然也看不清北帝的真容。


    然而為了安全起見,梅花還是叮囑道:“總之你離她遠一點,不要讓她發現你。”


    “嗯。”百裏言卿應了一聲之後,問:“我看她在這裏的地位還挺高的。她的出現會不會妨礙我們找太虛境。”


    這的確是個問題。


    按照慣例,鳳落山的請神儀式通常僅會持續一日。而所謂的仙人賜福也不過是應個流程,目的在於彰顯鳳落山作為傳道之地的正統地位。


    可難保呂冰兒不會橫生枝節,找她的麻煩。


    而且直覺告訴梅花,她此刻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梅花沉默了半晌,忽然答非所問,反問百裏言卿:“如果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要扇你耳光,你應該怎麽做?”


    百裏言卿皺了皺眉,“躲開?”


    “那如果躲開了第一次,會有第二次,躲開二次還會有第三次呢?”


    還不等百裏言卿迴答,梅花便自顧自地,緩緩說道:“我覺得,應該在她出手之前,先給對方一個耳光。”


    “先發製人?”百裏言卿沉吟了一下。


    “這樣做會不會太激進了一點?”


    梅花向他分享親身感悟,“可要是挨下了那一巴掌,那份憋悶就會一直記在心裏。到時候,你也會變得這麽激進的。”


    百裏言卿聞言,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大殿主座的方向,若有所思。


    隨著時間的推移,冗長且繁瑣複雜的賜福儀式終於臨近尾聲。


    呂冰兒在宗主和諸位長老的簇擁之下,宛如眾星捧月般被請入殿內暫作休憩。


    廣場之上,眾人開始興致勃勃地議論起今日之事。


    百裏言卿趁著喧鬧,默默搜尋著那位凡修的蹤跡。


    而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環顧四周尋找梅花的身影,卻發現不知何時,梅花早已巧妙地避開眾人的耳目,消失得無影無蹤。


    ——


    梅花雙臂悠然抱於胸前,背靠著柱子,盯著殿後的方向。


    不多會兒,果然就見呂冰兒猛地推開殿後的大門,疾步而出。


    她神色匆匆,在與梅花視線交匯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原本匆忙的腳步漸漸遲緩,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梅花主動打招唿,“走得這麽急,是在找我嗎?”


    呂冰兒那張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臉龐,頓時變得兇惡起來。


    “你笑什麽?”


    梅花嘴角上挑,輕嗤了一聲,“我在笑,從始至終,我真的一點都沒有誤解過你。”


    “就這麽急著趕來教訓我?”


    呂冰兒臉色冰冷地質問:“你怎麽會在這兒?難道太虛境在此處?”


    從這句話當中,梅花基本排除了呂冰兒是白澤派過來的可能性。


    難道她真的單純是因為鳳落山的請願,才來到這裏的嗎?


    梅花不動聲色,沒承認也沒否認。


    “白澤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你來之前,他沒攔著你?”


    聞言,呂冰兒神色一滯,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依然被梅花給捕捉到了。


    這人不會是背著白澤偷跑下來的吧?


    呂冰兒穩了穩心神,鎮定道:“我是應願下凡的,他為何要攔我?”


    梅花懶得深究呂冰兒下凡的原因。


    她漫不經心道:“我無意知曉你為何下凡,隻是你別妄圖來插手我的事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不想,呂冰兒對她的提議根本就不買賬。


    她強勢地一再追問道:“太虛境是不是在這裏?你找到線索了?”


    梅花心中升起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她懶得再搭理呂冰兒,直接把對方當做空氣一般,目不斜視地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然而,這一無視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呂冰兒。


    她猛地上前一步扣住了梅花的肩膀,怒聲道:“雖然不知道神君大人為什麽輕易地放過了你這個毒婦,但你別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梅花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她猛地揮動手臂,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掃開。


    “看來先前那幾十道靈鞭隻是給你撓了癢癢,沒讓你長記性啊。怎麽你一見了我還是隻會狗叫?”


    呂冰兒頓時麵色鐵青,咬牙冷聲道:“這裏可不是九重天,沒人忌憚你的身份,更不會有人容忍你倚老賣老,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


    聽聞呂冰兒此言,梅花神色未變,隻是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肩膀,仿佛要將方才那隻手觸碰所帶來的厭惡感一並拂去。


    隨後,她站直了身體,微微垂眸盯著呂冰兒。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這裏可不是九重天,在這,你的那些貓貓狗狗的同僚都不在,一旦出了事兒,可沒人會跟你抱團取暖。”


    “你!”深受刺激的呂冰兒,雙眼圓睜。


    她猛地高高揚起手掌,帶著十足的勁道,再一次朝著梅花的臉頰狠狠揮去


    然而這一次,梅花穩穩地抓住了呂冰兒的手腕。緊接著,她另一隻迅速探出,徑直掐住呂冰兒的脖子,拽著她的整個身體猛地撞向牆麵。


    呂冰兒的後背狠狠地撞在牆壁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梅花微笑著予以告知。


    “該小心的那個人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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