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實在是太精明了,精明得絲毫沒有半點人情味。


    他居然二話不說,直接就和她簽訂了血契。此舉皆是算計,不含半點信任。


    梅花心中一片淒涼,如今這般情況,倒還不如簽訂靈寵契約呢……


    養條狐狸,和把自己的性命交托於別人手裏握著,這兩件事之間存在著根本的區別。


    費錢和費命的區別。


    梅花之所以能在看到印記之後便立即認出來這是血契,這也純屬巧合。


    隻因她曾在石妙的身上看到過相似大小的印記。


    那印記生長在石妙的額頭上,特別顯眼,是一片雪花的形狀,而這恰恰是她的師尊雪凝上神的本體模樣。


    石妙的師尊——雪凝上神,正是創立這個咒術之人。


    梅花本身對咒術契約這一類的術法知之甚少,然而這位師尊卻精通此術。


    雪凝上神是出了名的愛徒如命。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偶然算出石妙命中有一場劫煞。


    於是,為了幫助石妙平安度過此劫,她閉關數年,方才創造出了“血契”這個咒術。


    血契最為關鍵的作用在於可以助力訂立契約的雙方達成力量共享。


    並且,這種力量共享是雙向的。


    雪凝上神的期望是,當石妙在劫煞降臨的危急關頭,能夠借助她的力量,化險為夷。


    然而所有的咒術或多或少都存在著缺陷。契約咒術的力量越是強大,所要付出的條件必然也越是苛刻。


    值得一提的是,血契的力量無疑是強大的,但其咒術反噬的代價卻是單向的。


    由於雪凝上神對石妙的溺愛,她選擇了獨自一個人承擔結契後全部的代價。


    那個反噬的代價便是她將自己的生命與石妙連接在一起,石妙生,她生,石妙死,她死。


    隻可惜事與願違。


    令人唏噓的是,誰都未曾料到,雪凝上神會死在石妙的前麵。


    雖然最終石妙還是沒能逃過命中的劫煞。


    不過,這已然是後話了。


    至於為什麽血契成立之後,簽訂契約的雙方的身上會呈現出這樣的印記。梅花猜測,這完全是出於雪凝上神的個人癖好。


    她對自己的東西有著極強的占有欲。


    打上印記這種做法,與標記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一行為十分相似。


    原本對於他人的偏好,梅花也無意多做評價。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終有一日,這份獨特的情趣竟會被用在她和玄狐的身上……


    最為重要的是,血契之所以被列為禁術,實則事出有因。


    隻因它嚴重違背了人道。


    當初,雪凝上神對徒弟的這種大無畏的奉獻精神著實令人為之動容。


    所以在後期有那麽一段時間,血契也曾被一些師徒紛紛效仿沿用,以此來彰顯師徒之間的情深意厚。


    隻可惜,像雪凝上神這般愛徒如命的瘋子終究隻有一個。


    其他簽訂此契約之人,因為種種原因,時常鬧出師徒反目、徒弟叛離害死師尊、師尊後悔廢了徒弟的醜事。


    總之,契約者多數的結局都極為難堪。


    故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道咒術便逐漸的被摒棄了。


    如今血契早已被列禁術,失傳已久。


    在此之前,梅花也從未聽聞過處於下位者能夠對上位者單方麵成功結契的情況。


    然而,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容她質疑。


    荒謬,實在是太荒謬了。


    梅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扶額歎息道:“你知不知道,血契也被叫做師徒契約?”


    “即便是九重天廣授道法的首席大弟子,也罕有此等印記。若沒有傳授衣缽覺悟,兩人之間是絕不可能立此等血誓的。否則……”


    否則便會被牽製一生。這句話梅花沒有說出口,因為分量太重了。


    “總之,我不收徒弟。”


    “別說是親傳弟子,就算是門外弟子,我也沒考慮過。”


    不同於梅花的急躁,玄狐隻是平靜地聽完她的話後,淡淡說道:“我也不想做你的徒弟。”


    “隻要把印記藏好,就不會被別人誤會。”


    聽到他的迴答,梅花目光不受控製地瞥向他頸間的花瓣。


    她怒極反笑,本就美豔的雙眸染上了濃鬱的色彩。


    “所以,你隻是單純的利用這個血契的特性,拿我的性命來脅迫我?”


    梅花覺得稀奇。


    脅迫這種手段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但卻不像是玄狐會做的事。


    果然,這樣的一句輕飄飄的責問,就足以令玄狐的唿吸猛地一滯,身體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


    隨後,他端正了身子,出言糾正她。


    “我們是合作關係。這隻是保證合作關係穩固的一種手段。”


    雖然玄狐的語氣十分的堅定,但是他臉上的糾結之色卻如影隨形。他的眉頭仿佛被一把鎖鏈緊緊的扣住,一直緊皺著。


    他一張口,梅花便能窺見他心中的擰巴和別扭。


    梅花知道,其實玄狐這個人沒什麽壞心眼,可問題是,他僅有的那部分狠心竟然全部用在她身上了。


    除了滿心的憤慨,她隻有深深的無奈。


    最終,她無力地得出一個結論。


    “唉,你這個人,善心不可謂不多,然而,對我卻實在是太過吝嗇了。”


    玄狐聞言,目光從梅花的身上移開,微微低垂了下去。


    “你救我一命,我卻無法真心的感激你。然而,若是讓我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繼續記恨你,隻怕我也是做不到。”


    他抿了抿唇,嗓音忽高忽低,帶著微微的顫抖。“就算你說我卑劣也好,說我是小人也罷。現在隻要能夠早日飛升,救迴筠兒,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梅花沉默了,她還沒說什麽呢,這人倒是自己先罵上自己了。


    瞧他一副良心不安的樣子,若是她再將話說重些,真怕他把拳頭都能攥出血來。


    “其實,你也不用搞出血契那麽要命的東西出來,若是你幫我尋迴了東西,我自然也會兌現承諾。”


    玄狐顯然是不認同她的話,他搖了搖頭,固執道:“要我相信你,隻能這麽做。”


    得了。


    這隻強狐狸,若是哪一天,他一邊哭著一邊拿刀捅她,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算了,這事兒往後再說吧。”梅花深感頭疼地捂住了腦袋。


    “反正,現在我和你,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這筆爛賬可以慢慢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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