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司殿迴來之後,梅花就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感,畢竟她的兜裏空空蕩蕩,簡直比臉還幹淨。


    於是一到家,她便開始翻箱倒櫃地整理家財。


    結果她卻發現,她擁有數量最為可觀的物品,居然是石妙曆劫後,從凡間給她帶來的話本。


    滿滿當當的一箱,涵蓋了各個種類。


    “唉。損友啊,損友。”


    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梅花又將書麵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迴原處。


    終於,她在櫃子的最深處找到了幾件品相尚可的基礎木係靈器。


    那是北帝在數十年前隨手贈與她的,以此來勉勵她勤加修煉。


    既然如今她的這套功法已經小有所成,用不上這些了,倒不如將它們賣掉吧。


    梅花打定主意,先過了眼前這一陣,往後再去探尋其他的出路。


    ——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內心失落的梅花便夢到了北帝。


    準確來說,梅花為了尋求安慰,又偷偷地築夢了。


    築夢與做夢不同。


    在自己構築的夢裏,梅花是完全清醒的。


    她可以憑借自己的意願,構建出想象中的任何場景,自主地掌握夢境的內容和走向。


    眼前的門高大而厚重,門上鐫刻著複雜的古老符咒,暗沉的色調冰冷而神秘。


    對於這些東西,梅花再熟悉不過了。


    在現實中,她始終難以跨越這道紫微殿的殿門,而在這裏,隻要她用力便可以推開它。


    伴隨著“吱呀”一聲沉重而悠長的開門聲,大殿裏站立的一襲白衣聞聲,緩緩迴過頭來。


    如玉般的麵容映入眼簾,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你來了?”


    “最近身體可還好?”輕柔的語調,平和而舒緩,像許久不見的朋友在問候。


    梅花不僅喜歡北帝的臉,還喜歡他的聲音。


    夢裏的北帝如同在現實當中一樣,隻要一見麵,總是會問她這些話。


    仿佛他對她的期望唯有身體健康這一項。


    若是處於現實之中,梅花從這裏開始便會下意識地與他客套起來。


    “無礙。”


    “甚好。”


    “還行。”


    類似於這種簡短的寒暄,梅花通常連眼都不眨一下,輪番著來。


    這都是北帝愛聽的。也是他一貫堅持的、用以保持兩人交往的安全距離。


    但在梅花構築的夢裏,自然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了,一切皆是遵循本心。


    “不太好。”梅花這次給出的迴答與現實中無數次的答案截然不同。“最近好像有點倒黴,總是受傷。”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那些傷口很快便會長好,但是痛覺卻好像不會消失似的。反正該受的罪一樣不落。”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北帝那原本滿是笑意的麵龐明顯愣了一下,繼而緩緩地收斂起笑容。


    “你怎麽……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等他的話說完,梅花便上前幾步,自然嫻熟地牽起了他的手,嬉笑道:“沒關係的。”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舉動,北帝站在那裏,身體仿佛被凍住了似的僵直不動。


    他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兩人相連的手上。


    梅花卻沒有發現到他的異樣,仍舊傻笑著盯著他的眉眼。


    “隻要你安慰安慰我,我就不痛了。”


    北帝忽然動了動身子,將手從她的掌中抽離了出來。


    “梅花,別胡鬧。”


    他的嗓音裏存有一些抵觸之意,除了冷淡之外,竟還帶著幾分威嚴。


    握了握落空的手,感受到掌心中的溫度在慢慢消散,梅花驚訝萬分地抬起頭來,凝視著他。


    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怎麽在她自己的夢中,北帝還是這副矜貴自持的樣子?


    未曾想到,梅花僅僅有那麽片刻的驚愕。隨後她便將這一切變化,歸咎於她的築夢之術又精進了,不禁歡唿雀躍起來。


    “哇,你的反應太真實了,像真的北帝一樣!”


    她激動之餘,又想伸手去拉北帝。


    然而這次卻被他自然地躲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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