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眠麵無表情注視他們倉皇失措的背影,對蘇遠道:「關城門,連夜抄家,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平淡語氣掩藏著殺意,今夜註定無眠。


    有南康衛站在他這邊,一千五百人的甲士與新招募的二百水師,他想做何事,一切障礙如若無形之物。


    年關之前,南康府上下震動,眾多大商隊領隊下獄,實在讓人不敢置信。


    附近幾個府更是頻頻探取南康府消息,試圖從中獲取一手消息。


    這已然不是南康府闔府上下的事情,商隊背後牽扯到的勢力五花八門,七扭八拐都能和朝中聯繫上。


    更不必說大些的商隊,能供養起來,定有門路可行。


    背後靠山扶持商隊,藉此獲取大額錢財。江無眠一刀斷了商隊未來,引得靠山震怒,已有人準備聯手對行省施壓,迫使江無眠放人。


    順勢再將人趕下知府之位,推自己人上台。


    南康府韶遠縣的發展,落在有心人眼中,被人惦記上。可惜江無眠升職太快,又火速安排本地人把持縣衙,不好明目張膽塞人。


    此刻得了機會,能將養熟的桃子摘到自己手中,還能除掉礙眼之人,實在美事一樁!


    江無眠早有準備,一麵抄家審訊,一麵命書坊三班倒,趕出加刊來。


    這迴不是報紙,而是雜誌刊要,由江無眠本人親自撰寫。


    蘇遠與衛補之幾夜未眠,匆匆收尾,便聽到這事兒,不由麵麵相覷。


    近些日子,他們是抄家查封兩不誤,江無眠負責審訊、查找證據、審判罪名。


    涉事之人牽扯上千,橫跨多個府城,長達數十年之久,不是說十年之前就沒了,而是最為久遠的證據隻能查到十年前。


    府衙上下憋著一口氣,連帶南康府過年時都沒了喜慶,整個府城瀰漫著肅殺之氣。


    府衙之中,幾個師爺指揮得衙役團團轉,各類卷宗與筆墨齊飛,算盤與喊聲同響,亂糟糟混成一團,渾然是熱火朝天。


    全然沒有外界的謹慎小心,緊張忐忑的氛圍。


    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情緒,商隊涉及到的卷宗無數,甚至有部分懸案都能解決!


    沒被清算的董通判與趙同知近些日子過的是兩眼一黑,上值時要麵對南康衛,下值後又要心驚膽戰接觸來訪的商隊領隊。


    不敢去攀知府的關係,隻好從這兒找找路子,怕江無眠查來查去不滿意,將自己投入大牢。


    他們怕,自個也怕啊!


    兩人慾哭無淚,幾乎要住在府衙不走。


    南康衛幫忙收尾後,蘇遠擔起城內巡邏的擔子,留衛補之跟在江無眠身邊,生怕有人狗急跳牆,直接行刺。


    江無眠心中有數,他清理的多是毒瘤,但想連根拔起非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隻能快刀斬亂麻,威懾一番,好為接下來的治理讓路。


    商隊徹底散亂,外有膽大妄為者試圖就此分占市場份額,直接被本地審查程序卡住。


    藉此時機,崖山商隊異軍突起,暗中與書坊合作,吞吃本地大部分資源,留下部分由剩下的商隊一搶而空。


    地牢之中,衛補之隨江無眠緩步入內,兩人身後是麻木的衙役與獄卒。


    潮濕黴味與血腥味混雜,另有排泄物與嘔吐物味道瀰漫開來,兩人好似渾然不覺,淡定推門而入。


    深處是單人間,關押重罪之人,譬如江洋大盜、連環殺人犯、略賣人之類。


    馬領隊的好友楚領隊正位於此,對麵單間正是孟福孟領隊。


    楚領隊哪兒還有宴席上光鮮亮麗的模樣,囚服穿在身上,一副潦倒之人的滄桑麵容。不過半月,已是看不出原樣來。


    有人進來,他臉色蒼白蜷縮成一團,實在沒什麽力氣站起身,蠕動兩三下後背貼牆,寒意乍然侵體,提醒他尚且倖存的事實。


    如此懼怕來人,皆是因為對麵單間的典型例子——孟領隊勉強露出個人形來,自他角度看,胸膛尚有起伏,然孟福不時痙攣兩下,證明人不是睡了而是昏過去。


    「楚領隊。」江無眠客氣地道,「關於你違反朝中律法,放印子錢、強行徵收百姓田產、占據他人祖宅等事,尚有幾個疑點需要解答,麻煩楚領隊交代一二,配合府衙調查。」


    衛補之目不斜視,心中想法萬千也沒外露。


    自打把人關入牢中,他見多了江無眠這番嘴上客客氣氣,實則淡漠毫不關心人死活,一心隻要撬情報的真麵目。


    謝硯行就是個眼瞎書生!


    這特麽是信裏誇耀的生性良善、為人內斂的小徒弟?


    生性多疑、為人涼薄、野心勃勃才是真!


    大年三十上趕著來地牢審問,也不嫌晦氣。


    衛補之滿心槽點無從說起,直接忽視耳邊有氣無力的問答。


    一熬便是半天,獄卒帶來的紙張上寫滿罪狀,最終簽字畫押,留下指印,俯首認罪。


    江無眠迎著正午的天,眯眼踏出地牢,負手而立,幾息後對衛補之道:「辛苦衛僉事隨行。今日本是年夜飯,勞累衛僉事與一幹兄弟奔波勞碌,在下深感愧疚,醉流霞外送幾桌宴席以作彌補,不好在外用食,便擺在了衙門處,衛僉事自行去用。」


    衛補之敏銳察覺,江無眠親手製造了楚孟兩人的慘狀,情緒上毫無起伏,仿若是平常的喝水吃飯一般平常。


    他心髒重重一沉,抱拳離去,暗中怒罵:謝硯行這什麽邪門運氣,一兩個的弟子養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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