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韋大人啊,您今天也來寺裏進香?”文氏向韋垣迴了個禮,季敏注意到文氏眼中的不屑,看來,文氏不很待見這位韋大人啊。


    “重陽登高,特來寺裏禮佛一日,不想卻在此處遇到柳夫人。”韋垣在躬身說話的時候,偷眼瞄了一下文氏身後的柳如卿,季敏對他更加厭惡起來,可惜她人太小,不然她一定會把柳如卿擋在身後,不讓那雙賊溜溜的色狼眼瞧了柳如卿半分去。


    “既是如此,那咱們也不好耽擱韋大人禮佛。我佛慈悲,韋大人這份虔誠之心,佛祖都看在眼裏呢。”文氏不鹹不淡的表明了態度。


    既然這寺裏來了外人,看剛才方丈為難的婉拒韋垣著實有些吃力。文氏便搶先做了退讓,跟韋垣客套了一下,便離開了大殿,緊接著就吩咐下人收拾東西準備下午下山。


    這正好遂了季敏的願,她正恨不得快些離開這是非地。


    今天一早,她趁大家都還沒起,悄悄溜到柳如煙的院子尋找她昨天落在這裏的白綾。這東西雖然沒在柳家人麵前出現過,但是紅玉和柳如卿是見過的,她不想讓她們知道昨晚自己沒有好好待在房中,因為一旦解釋起來會很麻煩。可誰成想,原本應該掛在樹上的白綾不見了。她也吃不準那白綾是在昨晚被那夥黑衣人拿走了,還是被柳如煙發現了。


    總之,找不到白綾,季敏有些寢食難安,隨時有暴露的危險。


    正胡思亂想間,季敏和紅玉攙扶著柳如卿剛步出大殿,迎麵走來一個人。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季敏忍不住抬起頭,擦身而過時,季敏又看到了那雙眼睛。


    現在是白天,那人穿了一件藏藍色長衫,長靴束腿,很是精練。這身打扮,卻與大殿中韋垣的手下人一般模樣。季敏大駭,低頭而過,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人認出。


    怎麽會是這樣?


    走到院中,季敏假裝不經意側頭,用眼角餘光瞄向大殿內,隻見那人在韋垣耳邊輕聲耳語了一陣,韋垣點了點頭,他便退到隊伍中,與其他人站在一起。


    季敏更想快點兒離開了,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到被人當場指認的情景了。其實,如果不是消失不見的白綾,以及剛剛遇到的那人,季敏甚至想對自己催眠,逼迫自己相信昨天晚上那場驚魂隻不過是她自己夢遊的經曆而已。根本沒有什麽黑衣人,根本沒有什麽‘大俠’,一切隻是幻境。然而,殘酷的現實擊倒了季敏,趁早三十六計走為上!


    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柳如卿的東西,紅玉甚是奇怪,便取笑季敏:“今兒個是怎麽了?這麽麻利是著急要走嗎?是誰說的山上清淨,最適合野猴子修生養性啊?”


    季敏白了紅玉一眼,“是啊,我們都走,獨留你這隻野猴子在山上給猴大王當壓寨夫人。”


    心裏有事,自然魂不守舍,季敏抱著一盒子物品往後院的馬車上塞。


    “不是小蟊賊嗎?怎麽倒在官家做丫頭啊?”


    越是不想見到誰,就越是事與願違,季敏算是看清了自己,天生就是招麻煩的體質。


    放下車簾,轉身就看到一個人抱著雙臂倚在棚柱上,那雙明亮的眼睛彎成月牙,似笑非笑的,有些輕浮。


    “主業蟊賊,兼做丫鬟。”索性把自己賣出去,諒他也是存心在這裏揶揄她,不然她此刻早就被抓起來了。


    “嘿嘿,這倒是不錯的買賣,旱澇保收,官家多金,手腳麻利點兒,隻要抓不住,肯定有收獲。”


    “窮人命苦,不拚命沒飯吃。”


    “昨夜走的急?沒來得及問你,你是怎麽進入寺院的?”狀似無心的詢問,卻字字透壞水。


    一句話戳中季敏的痛腳,季敏咬牙道:“翻牆!”好歹也會那麽幾下拳腳,雖然爬牆的姿勢十分不雅,月黑風高的,誰還跑出來欣賞一個女娃翻牆不成?


    季敏不想跟他廢話,準備往迴走,經過他身邊兒,他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別擔心,那綾子我替你收著,迴頭得空又想作案時,隻管向我要便是。”


    季敏直想吐血,腳底也跟著打軟。白綾落入他手中,就如同一個緊箍咒,生生的套在她頭上,甭想摘下來。


    “好,有勞大俠費心。”惡狠狠的咬出一句話,季敏做小偷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要挾,落人以柄就等於永遠受製。不過好在她們總是要迴江南的,他又不知道自己叫什麽,要挾不成立。


    “巧哥兒,老夫人叫你呢。”一個不長眼的小丫鬟在遠處喊季敏,季敏假裝沒聽到,還是惡狠狠的盯著那人。


    “人家叫你呢,怎麽不應聲?”大俠還是抱著手臂,不過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唉,這就去。”季敏咬牙應了一句,抬腿就走。


    被人捉弄了,徹底被人捉弄了,剛才還慶幸他不知道名字,果然是連老天爺都不幫自己!


    背後傳來一陣‘哈哈’笑聲,都拐了兩道彎兒了,還能聽見,季敏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冬眠幾年再出來。


    從此季敏收斂起來,沒事兒不敢去招惹柳如煙。迴到柳家,一切又恢複平靜,仿佛那段經曆真的隻是一場夢。


    好在柳家的小姐都已經出嫁,平日裏不會在柳家待著。整座院子飄揚著濃濃的墨香,季敏很喜歡這裏。沒事兒的時候,季敏還會央求柳如卿教自己畫畫,這主要是為了讓柳如卿多說話,她太沉默了。


    晃眼在柳家待了幾個月,柳如卿當然要在娘家過年,有文氏鎮著,柳逸鬆也隻能空擺一副男主人的架子。


    小山村根本沒法兒跟京城比,這個年過的煞是熱鬧,鞭炮從進入臘月便劈裏啪啦響個不停,柳家的廚房裏幾個廚娘跟廚子也都是極安靜的人,很少在人背後說長道短。看來莫家真是欠管教啊!


    季敏照例在廚房幫忙,她現在的廚藝大有長進,原打算是有廚藝傍身,就算不在莫府,她也餓不死。


    今兒一早,紅玉攛掇季敏央求老總管同意讓她們兩個跟著一起去辦年貨,紅總管丟了一個白眼給紅玉,便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兩個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跟隨家丁出了府,進了臘月,就天天都是集。熱鬧的京城街道上人潮攢動,兩個人根本就是出來放風的。


    “快看,那邊兒有耍把式的!”紅玉不由分說,拉著季敏就紮進人堆裏看熱鬧。


    季敏來到古代,在趕廟會的時候也見過耍把式的,都是些花拳繡腿,隻為混口飯吃。真正有本事的,早就躥房越脊另謀職業了。


    紅玉歡快地又拍手又叫好的,季敏不想掃她的興,便跟她擠在人堆裏四處咂摸。突然,不遠處一座奢華的酒樓上,窗口站著一人,正拱著手,似是向雅間裏的其他人行禮,禮畢便離開窗口,不見了身影。


    季敏立時杏眼圓睜,她就是眼神再不濟,也認得出那是誰!


    雖然隻是個背影,她也敢百分百肯定那就是威震江南的富商莫如風!


    好個莫如風,已經到了京城,不知道去柳家接柳如卿,倒跑到這裏跟人喝酒。不給柳如卿足夠的麵子迴娘家已經夠可惡的了,偏偏他還來京城磕磣人!季敏攥起拳頭,扥了扥紅玉的衣角。


    “我去前處看一下胭脂,你瞧夠了就去尋我,別到處跑,免得走散了。”


    “知道了。”紅玉頭也不迴應了一聲,季敏死盯著那個窗口,擠出人群。


    季敏抬眼瞅了下那間氣派的五層高酒樓,門匾上的燙金大字寫著‘寶豐樓’三個字。拳頭又攥了幾下,輕提衣裙,走了進去。


    守在門口迎客的店小二先上來打量季敏的穿著,看她一副丫鬟打扮,自然也不好太怠慢,平和的問道:“姑娘來吃飯?”


    “尋人的,”從腰間掏出一串銅板,塞進小二手裏,“我家老爺和夫人原定好在這裏用飯,隻是集上人多,走散了,夫人遣我來瞧瞧我家老爺是否已經來此等著了。”一邊說著,眼睛還不停地在大廳中尋找,故意裝出一副尋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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