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她手中牽了一條白綾,原本是軟趴趴的東西,可到了季敏手中,就變成有了靈性的兵器。季敏一收胳膊,白綾重迴手中,攥在一起,好似一朵綻開的白菊。


    沁園裏的人聽到打鬥聲,紛紛聚了過來。眼看季敏一個小人就撂倒了幾個大漢,不由得倒吸口涼氣。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沁園裏女眷多,沒見過這陣仗,聚在一起躲在廊子下不敢出聲。


    紅玉也奔了出來,張開雙臂擋在柳如卿房門前,“反了你們了!竟敢在夫人門前動武!還有沒有規矩了?”


    莫言見紅玉現身,嘿嘿一笑,“紅玉,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自己倒出來了,立即跟我去見老爺,咱倒要看看是誰不懂規矩!”莫言瞪著鈴鐺眼,蠻橫無比。


    “吵什麽?”


    ‘吱嘎’一聲,房門被打開,柳如卿批了一件鬥篷,垂著發絲走了出來。


    莫言在柳如卿麵前不敢造次,畢竟人家是正牌夫人,氣焰一下降了一半兒。“夫人,老爺吩咐,讓您去前廳一趟,有話要問您。”


    “哼!有話讓他到沁園來問,我們家夫人身子弱,受不得寒風,晚上不宜出門!”季敏最看不慣這種哈巴狗一樣的人,一張欠扁的臉!


    季敏抻開白綾,向前跨了一步,一幫大漢沒見過這麽兇悍的丫頭,下意識的跟著後退一步。


    “你……你隻不過……是個小丫鬟,膽敢違抗老爺……的命令,給我上,拖去柴房關起來!”莫言心裏忌憚,嘴上卻逞能,揮著手讓其他人上陣,自己卻往後縮身子。


    幾名大漢也有所猶豫,莫言翻了個白眼——白長這麽大個子了!


    “你們幾個大老粗還怕一個黃毛丫頭嗎?誤了老爺的事兒,咱們都得挨板子!”


    一聽說要挨板子,三個護衛躥了出來,伸手就向季敏抓去。季敏甩開白綾,這次不打他們的腿,改打臉了!


    隻見白影一晃而過,幾個人捂著臉哀哀嚎叫。


    莫言嚇得拔腿想跑,季敏怎麽可能放過他,這麽囂張的奴才,逮著機會就要好好教訓一頓!


    “住手!”


    季敏的白綾已經出手,一聲唿喝晚了半拍,白綾抽上莫言的屁-股,莫言頓時一蹦三尺高,捂著屁-股逃到園子門口,“老爺,這丫頭反了!”正牌主子來了,看你這丫頭還敢囂張?


    莫如風陰沉著臉,幾步跨到季敏跟前,“你想幹什麽?”


    “老爺……”原本沉默的柳如卿一看莫如風的臉色特別難看,知道事情鬧大了,抓緊過來解圍,“小孩子不懂事,你別怪她,是我讓她教訓一下這些個無法無天的奴才!”


    “哼!無法無天?我看這個小東西才是唯恐天下不亂吧!”莫如風的一雙眼睛幾欲噴火,伸手想抓住季敏,柳如卿一閃身擋在季敏身前,握住了莫如風的胳膊。


    “大半夜的,又是過節,老爺為何事如此生氣?”


    “何事?你做的好事!”莫如風一揮胳膊,將柔弱的柳如卿甩出去很遠。


    “夫人!”季敏和紅玉一起扶住孱弱的柳如卿,柳如卿的身體抖的厲害,看來是被嚇壞了。


    “有話說話,別動手!夫人身子弱,被你推倒跌傷了怎麽辦?”季敏衝著莫如風一通數落,嚇得在場的奴才全都屏住唿吸——這丫頭是吃了豹子膽?


    “你家夫人身子弱,連推一下都心疼,惠兒小產,我還想殺人呢!”莫如風怒氣衝天,吼聲讓整座園子晃了三晃。


    “惠姨娘小產,還不抓緊去請穩婆郎中,跑我們這裏來撒潑發狠幹什麽?”季敏不怕他,一挺胸膛,擋在柳如卿身前。惠兒?叫的可真肉麻啊!


    “無緣無故,我找你們麻煩作甚?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趁我還沒真的想殺人解氣的時候,認罪還來得及!”莫如風一揚手,抽出一把利劍,原來他是提著劍衝過來的,難道真的想殺人嗎?


    “笑話!難道你認為惠姨娘小產是咱們從中動的手腳?朗朗乾坤,空口白牙,就敢誣人聲譽,你還有理啦?”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就這樣站在園子中間,一人一句,嗆起聲來。


    園子中本圍滿了人,卻沒有一個敢喘大氣兒的,隻餘中間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嗓門高。沁園的丫頭們有幾個被這陣仗嚇哭,捂著嘴巴,愣是不敢哭出聲來。


    “我若沒有憑據,豈不說我偏袒其中一方?就因為人證物證俱在,才敢來此問罪。最毒婦人心,連一個未出世的嬰孩兒都不放過,你的家教訓誡都白學了!”莫如風用劍指著柳如卿,柳如卿麵如死灰,心中一片淒涼。


    “我們夫妻多年,我在你心裏,就是個惡毒的婦人麽?”淚水止不住的滴落,落入塵土融進大地,無聲無息。


    “人證物證?在哪裏?拿出來啊?”季敏伸出兩指,彈開莫如風的劍——就不相信,假的還能變成真!


    “今天惠兒喝的燕窩湯裏發現了藏紅花,那湯可是在廚房裏熬的由紅玉端去的?”莫如風一聲暴吼,屋頂的瓦片差點被震落。


    季敏嗤笑一聲,以為有什麽高明的手段,不過如此麽,“就這樣?”


    “你還待怎樣?”手裏拎著劍,莫如風死盯著眼前的丫頭。


    “我說莫大老爺,虧你還自詡聰明人,這麽簡單的栽贓也看不出來?不錯,那湯是在廚房裏熬的,可廚房裏的人今天忙的是四腳朝天,根本沒人動那罐子,廚娘一大堆,你可以問她們!就算是紅玉把湯送過去的,可誰看見她往裏麵下藥了?紅玉把湯送過去交給別人之後,難道就沒有可能是別人下的藥?要我說,凡是接觸過這個罐子的人都有可疑!包括惠姨娘她自己!”季敏不忘向地上啐了一口,“別拿這種蹩腳的把戲出來丟人現眼!”


    “你!”莫如風高高舉起手掌,眼看就要摑到季敏的小臉上,季敏一揚下巴,掐腰喊道:“你敢說我說的沒道理,你就打吧,趁早打死我,反正你是一家之主,這園子裏多一條冤魂也不多!”


    “你……”顫抖的手掌終是沒有落下來,對上季敏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睛,莫如風頓感六神無主,一咬牙,手臂放了下來,朝著身後吼道:“來人啊,把紅玉拖下去打二十個大板,誰敢阻攔,就翻倍打!”


    “莫如風!”季敏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明知道是紅玉是被冤枉的,查也不查就敢動用私刑。一股蠻力上來,就想衝上去跟他拚了!


    “巧兒……”身後的柳如卿死死拉住季敏,把她抱進懷裏,“別說了……再說紅玉會被打死的!”淒淒的哀求讓人聽了心碎。


    一雙小拳頭捏得咯咯響,季敏惡狠狠地瞪著莫如風,想起前一世‘父親’慘死的情景,季敏不忍心同樣的慘劇落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咬牙把臉埋進柳如卿懷裏,耳邊傳來紅玉不甘心的嘶吼。


    “老爺,奴婢不服!奴婢死也不服!……”幾個大漢架起紅玉壓在長凳上,高高舉起如小孩兒手臂一般粗的棍子,就要往紅玉身上落。


    “給我打!”莫如風狠絕的下命令,下人不敢怠慢,用力揮動木棍,“啊……”紅玉淒慘的喊聲傳遍莫府每個角落。


    園子裏的丫頭們再也止不住哭聲,抱頭痛哭起來。柳如卿在第一棍打在紅玉身上時似虛脫一般暈死過去,季敏和幾個丫頭抓緊將她扶進屋裏。


    燈光下,柳如卿一張臉白紙一般,滿臉的淚水混著冷汗,流下臉頰。


    屋外,紅玉的喊聲一聲接一聲的重重錘在季敏心上,她好恨!好恨自己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講道理的混蛋為所欲為!都怪她自己,明知道這院子深如海,還不知收斂,這一頓板子,比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疼。


    交代其他人看好夫人,季敏迴到院中。二十大板打完,紅玉已經沒有力氣哭喊了。


    莫如風陰冷的哼了一聲,“記住,強出頭就要付出斷手斷腳的代價,就你這點兒心性,再多學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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