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最後的老人被驟風刮得仰身差點翻下水去,兩手緊緊抓住船舷兩側,喊道:“妖怪,真的是妖怪。”


    等到狂風停下,雲軒身後的船尾傳來噗的一聲,水花四濺,船家已進入水中,隻看到水下人的身體如魚兒般遊動,向下沉去,一溜地沒了蹤影。


    雲軒不知道老人被風吹得掉下水去,或者是幹脆跳水逃跑了。


    他這正是他想要的,他不擔心老人會被這水下困住,像這些終日活在水麵上的人,水性好著呢,正好吳凝霜跟著跳下去,兩人就可以逃走了。


    他更擔心接下來是綠藤老妖的行動,元氣已經布滿全身,身上感到快要脹裂的疼痛,這是體內靈力過度充盈的結果。


    武者的元氣、身體與修士的靈氣、身體完全是兩種不同層次的能量體係,尋常的武者感應不到天地間的靈氣,要是靈氣過於濃鬱,強行灌入武者的體內,基本上會讓武者的身體崩壞。隻有極少數屬性溫和的靈氣,不會破壞武者的身體。


    而恰好清漓的靈力是極為少數中的溫和靈力,若是在其他狂烈靈力的灌輸下,雲軒早就身體開始崩壞了。


    兩人修煉的力量完全在不同的層次。


    隻有武者修煉到盡頭,身體足夠強大,才能開始窺視靈力的奧秘,把元氣轉化為靈力,這就是為什麽武者道宮境界大圓滿後才有可能窺視修士的境界的原因。


    而尋常武者不能察覺其中的奧秘,無法煉化靈氣,也無法讓靈氣駐留身體。


    但雲軒有點例外,他之前的經脈內有青冥留下的一絲青龍元氣,後來在陣法中意外壯大,而且青龍元氣的力量屬性可以歸為木係,在元氣中也是層次極高,已接近靈氣。


    這時雲軒經脈內的青龍元氣也運轉了起來,在雲軒周身遊走,竟然一分分地變得越發強大起來,而雲軒對此毫無察覺,他隻覺得體內力量唿嘯運轉,身體越來越痛。


    他奇怪的是清漓輸送出的元氣竟然跟隨他的青龍元氣遊走,好像自己的青龍元氣能調動清漓的荷花青木氣一樣。


    其實這是雲軒的錯覺,是清漓也一直在控製著自己的靈力與雲軒的青龍元氣協調,但她卻感覺到雲軒的元氣在運轉時變得強大了,可這時隻是以為雲軒的經脈也在源源不斷輸送出更多的元氣。


    清漓與雲軒能夠這樣協調,堅持到現在還在輸送元氣,其實還得益於雲軒在觀荷小築吸收過清漓的荷花青木氣,讓他的身體具有青木屬性,對清漓的力量有極大的適應性。


    他的身體肌肉已經鼓了起來,靈氣與元氣被控製在體內沒有泄露出來,這是清漓故意控製隱藏的結果。


    綠藤老妖知道老人跳下水去,卻沒有管,他對那老人毫不感興趣,他隻在意前麵的兩人。


    他臉麵仍然朝天,兩手張開,像是要擁抱天空,臉上得意,完全不擔心雲軒和吳凝霜會逃跑或是攻擊。


    意淫了好一會,他才低頭看著雲軒與吳凝霜,說:“你們兩個就別想逃了,乖乖留下來,可以少受些罪,要是讓我心情好,放了你們也是可以的。”


    吳凝霜剛才聽到綠藤老妖幾句針對她的話,心中覺得惡心,看到他不男不女的裝扮與臉孔,還有妖異意淫的表情,更是覺得極為討厭,她跨到雲軒一側,短劍指著他說:“你這怪物,想得美,我就算拚了命,也不會讓你得逞。”


    雲軒卻心中焦急,這個吳凝霜怎麽還不跳水,他的身體快支撐不住,右手有股要爆裂的感覺,他怕自己一說話,體內的力量會徹底地暴亂起來,或者會暴體而亡也說不定。


    綠藤老妖聽著吳凝霜的話,雙手朝後捋著自己的頭發,從腰間拔出一條簪子,把淩亂的頭發中段盤起,在頭上紮了個發髻,發尾仍然垂下到肩上,好像一點也不著急接下來的事,反而更在意自己的容顏裝扮。


    等到吳凝霜把話說完,他舉起袖子,看了看自己左袖上的一個破損小洞,綠色的眉毛一揚,看迴吳凝霜,臉上怪異地笑道:“哈哈哈,小美人,別著急,一會落在我手裏,你命就由我不由你了,我會讓你欲仙欲死,然後痛不如死。”


    他轉頭看向雲軒說:“小子,你不用費勁調動元氣了,你那點元氣,對我而言不過毛毛細雨。我最後再好聲問你一次,那朵蓮花去哪啦?”


    他看著雲軒的身體在膨脹中顫抖,以為雲軒是害怕,說:“再不說,我就吸你的血,把你的魂抽出,生生煉了。”


    “雲軒哥哥,力量已經快控製不住,攻擊老妖,然後跳到水裏,我有辦法逃走。”清漓的聲音在雲軒心底響起。


    雲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快要爆炸了,撕裂的疼痛傳來,已經顧不得太多。


    “蓮花放在你身後的馬上。”他快速說出。


    綠藤老妖眼中一喜,轉過頭去。


    雲軒身體突然綠光大放,右手綠光最是強烈,毀滅性的威勢從他身上傳出。


    吳凝霜突然被綠光泄露出的能量逼得向後一直退到船尾,她感覺到雲軒身上散發的毀滅氣息,狂暴不受控製一般,這個雲軒為何突然變得這麽可怕了。


    “快看雲軒,他怎麽了?”對岸的趙鵬喊道。


    方墨驚詫地遙望向雲軒。


    “去死。”


    他跳躍而起,衝向正急轉迴頭的綠藤老妖,右手上的綠光蔓延出一米之外,擊向綠藤老妖的胸部。


    雲軒的右手已痛得有些麻木,手臂滲出血來,他必須要打出去,不是對方死,就是他死。


    小白見勢不好,呀呀兩聲向船外一躍。


    綠藤老妖大感覺到危險時,已轉迴頭,吃了一驚:“這是...”


    他手中同樣湧出略帶暗沉的綠光,隻來得雙掌急向前一擋。


    “轟”


    綠光消融,勁氣四射。


    船塢炸成碎片向四周飛射,木船向下一沉,斷成兩截向兩頭飛移。


    雲軒感覺到自己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撞到一堵堅硬的鐵壁上,然後拳頭前方突然一鬆,還有聽到自己的拳頭與手臂傳來連續不斷的咋咋噗噗聲音。


    噗的一聲,他身體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向著後急速飛去。


    被擊中雙掌的綠藤老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前方傳來,然後壓著自己的手掌撞到自己的胸上。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身軀,身體如巨石向後崩去,越過正翻身落水的白馬,身體向後傾斜,飛出二十多米,然後咚的一聲,砸起嘩嘩的浪花,撞入到了水麵之下。


    雲軒正在飛退,他吐出鮮血後,隻見到吳凝霜已飛出了斷船外的空中,小白已在水中向這邊遊來,自己已疾速遠離了前方,越來越遠,突然他眼中迷糊,耳邊還聽到轟隆的迴響聲,眼前昏暗,昏了過去。


    咚的一聲他撞到水下,往下沉去,他感覺到身上有冷意傳來,想要轉醒,隻是眼前黑暗,身上的涼意消失,意識又要沉去,一個聲音響起:“雲軒哥哥,不能睡,快點醒醒。”


    “清漓,是清漓的聲音。還沒有脫離危險,不能昏過去。”雲軒在心中對自己說。


    “雲軒哥哥不能暈,快醒來運轉元氣,再不醒來你的身體要壞了。”清漓的聲音急切。


    雲軒眼前黑暗,心中掙紮,他感到身體被搖晃,忽然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府身在自己麵前的清漓。


    他發現在自己正躺臥在一朵荷花內的蓮蓬上,荷花散發出一個粉紅色的光膜把水隔離在外麵,他們正在水下。


    他掙紮地想要起來,隻是發覺全身疼痛無力,一股麻痹帶著疼痛的感覺從右手傳來,他想動一下手指,可是手指一點反應也沒有,血水從手臂中滲出。


    “我這是怎麽了?”雲軒驚道。


    清漓麵帶憂色說:“你是被綠藤老妖的力量反傷,在加上身體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才會這樣了,你快感受一下自己體內的元氣,我已經收迴了絕大多數靈力,還有少許在你體內護住心脈,你的元氣好像可以轉化我的靈力,你試試運轉元氣修複一下身體。”


    雲軒這時聽清漓說起綠藤老妖,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想起小白還有吳凝霜:“上去,快上去,小白還在上麵。”


    綠藤老妖不懂禦水的法術,剛才措不及防,被雲軒偷襲擊飛二十多米,沉入水中,等到下沉的勢頭消去,便向水麵上爬著遊去。


    唿的一聲,他鑽出水麵,向四下一望,眼前水波濤濤,散落著一些船掉落的雜物,那凝霜正在遠處水麵上時沉時浮的掙紮,卻是不見了那個小子。


    他雙手往水麵上一拍,轟的一聲,身體升離水麵一仗,又落下,腳下飛踏,白色水珠輕濺中,他落到一截在水麵飄蕩的斷船上。


    站在船上,他身上濕淋淋的,也不管吳凝霜,眼中向四下望去,一定不能讓那小子逃了。


    他看到河麵的雜物,掙紮的吳凝霜,還有在吳凝霜附近的水波起伏中隱現的一個白色小獸,那小獸正站在一片小木板上伸出一隻爪子使勁地向前劃水,除了這些根本沒有雲軒的蹤影。


    他不相信雲軒雲軒能夠潛水離開,有可能暈了,更有可能還潛藏在水中。


    他想起雲軒剛才打出的一擊,那是幾乎已經達到了丹海境的力量,驟然的一擊把他擊飛,讓他體內氣血一陣翻湧,靈力一陣混亂,但也僅達到了這種程度,還傷不了他。


    他覺得那力量的氣息有點熟悉,那絕不是那個小子自己的力量,似乎是那蓮花用過的力量,隻是還夾雜著其他的氣息,看來蓮花的線索一定在那小子身上。


    找到那蓮花,自己和那老道士爭鬥留下的傷,還有被那羽玄宗的女娃子追殺留下的傷都會恢複,甚至修為有希望更上一層樓。


    “還躲躲藏藏,給出來。”綠藤老妖大喝,綠發飛舞,手掌向四周的水麵拍去,一道道綠光從他手中射出,擊到水麵上。


    “轟、轟、轟...”


    轟鳴聲不斷,水花濺起兩仗多高,水麵剛蕩起一個波浪,又被另一個波浪衝散,直到轟鳴聲停止,激起的波浪一個接一個地向四周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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