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室內,alpha渾身插滿管子,皮膚呈現出病態的青白色,悄無聲息地躺在床上,連微弱的唿吸起伏都沒有,若不是床頭擺著的生命監護儀還在規律地發出聲音,恐怕會以為那是具死了多日的屍體。


    鬱長澤忽然猛烈地嗆咳,噴出一口鮮血。


    生命檢測儀開始報警。


    時刻待命的研究員衝進病房。


    鬱長澤在劇痛中恢復一點意識,隔著唿吸麵罩的血霧,他隻看見一團團白色的人影在晃動,他厭煩的側過臉,失焦的目光投過透明的觀察窗遲鈍地落在謝淮舟流著淚的臉上。


    鬱長澤嘴唇張了張,離他最近的研究員聽見一聲低嘆:「哥哥...怎麽這個時候看見你呢...我都不好看...」


    第72章


    下墜。


    下墜。


    鬱長澤好像又迴到了最初試藥的時候,總是昏昏沉沉的,四肢像灌了鉛一樣,又沉又重,而靈魂脫離了身體,瘋狂墜落。


    意識與身體之間宛如隔了千山萬水。


    剛開始試驗,他需要大量吃藥,讓身體狀態與江宴趨同。


    那些藥又苦又難聞,副作用還大,鬱長澤吃了快兩個月,感覺整個人像時刻溺在泳池裏,四麵八方都是水,隨便動一下都能感覺到微小的阻力,踮踮腳又能接觸到空氣。


    在此期間,辭年並沒有限製他的日常活動,除了吃藥、檢查外,剩餘時間他可以自由支配。


    可他依舊選擇窩在實驗室。


    謝淮舟去歐洲了,鬱子唯時刻盯著他,這間把他當小白鼠用的實驗室反倒成了庇護所。


    他越來越不愛動,成天在實驗室裏曬曬太陽,看看書或者和老研究員下下棋。


    偶爾鄭咚咚會給他接一兩部劇,依舊是出場沒幾分鍾十八線開外的小角色。


    鄭咚咚每次見到他總是憂心忡忡,唉聲嘆氣:「長澤啊,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再怎麽樣也要把身體照顧好啊。」


    鬱長澤煩躁地拉下兜帽蓋住臉。


    他的身體都不歸他管,反正江宴不會毒死他。


    就這麽過了小半年,鬱長澤有次試鏡失敗,他去問導演:「為什麽不選我?」


    「是這樣的,我們這個角色呢要一眼驚艷,絕世美人的感覺,鬱先生的外形不太符合。」


    鬱長澤氣笑了,他從未在容貌上輸給任何人。


    「你去檢查下眼睛吧。」鬱長澤看了眼掛鍾,「這個點,還能掛上號。」


    「神經病。」選角導演罵罵咧咧地將他趕出去。


    鄭咚咚早等在門外:「怎麽樣?試鏡通過了嗎?」


    鬱長澤將劇本拍在他手上:「內定了,拒絕人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居然說我輸在形象上。」


    他兀自往前走,沒注意身後鄭咚咚欲言又止的眼神。


    日子一天天溜過去,除了吃藥外還要輸液,兩個指節長的留置針紮在手臂上,一到陰雨天就疼得睡不著。


    鬱長澤畫地為牢把自己變成一方死氣沉沉的孤島。


    直到有一天,他在電視上看到了謝淮舟,盡管隻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臉卻點亮了整個世界。


    哥哥迴來了!


    哥哥迴來了!


    鬱長澤興奮地聯繫鄭咚咚,他要去最大的商場,好好選一套漂亮衣服,還要打理頭髮,用最好看的樣子出現在哥哥麵前。


    然後給他道歉,告訴哥哥他沒和桑哲訂婚,也可以不去倫敦,會好好拍戲,也會乖乖聽話。


    他太興奮了,以致於忽略了一路來人們眼中的異色。


    直到他拉開試衣間,他看見了一個怪物。


    鏡中人瘦得像骷髏,眼眶深深凹下去,整個人跟被榨了一遍似的,幹瘦枯敗。


    謝淮舟最喜歡的那頭柔軟濃密的黑髮像枯草一樣,隨手一抓就飄落一大把。


    明亮的鏡麵在他眼中扭曲,周圍的空間在迅速坍塌,刺眼的白色不斷膨脹,好像要把天地間所有縫隙都沾滿。


    一股來自深處的恐懼不受控製地往四肢百骸湧去,總覺得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無法填滿身體,越來越窒息。


    「嗬唿—」


    鬱長澤猛然睜開眼,熟悉的白色充斥眼球,讓他分不清剛剛是做了一場夢他還在研究院裏沒來得及找哥哥,還是空間坍塌後剩下的虛無。


    他轉了轉眼球,瞳孔驟縮像看見恐怖至極的東西,急切地將自己蜷縮起來,死死捂住臉。


    「leo、leo」


    謝淮舟試圖靠近他,鬱長澤用被子蒙住臉,不斷驅趕他:「別過來!別過來!不要看我!」


    唿喊聲驚動了研究員,謝淮舟被禮貌地請出去。


    謝淮舟站在觀察窗邊,視線一直凝聚在鬱長澤身上。


    研究員強製固定住他的手腳,打了一針安定。


    鬱長澤的臉始終藏在枕頭下,即使睡著也要偏向謝淮舟看不見的方向。


    謝淮舟心如刀絞,親眼看著鬱長澤被按著打針比隔著屏幕要難受千萬倍。


    研究員漸漸退出來,最後一位拉下口罩,是商洛。


    「謝先生。」


    商洛將他帶到一邊的椅子上,謝淮舟佝僂著背,雙手捂住臉,他沒有哭也沒有顫抖,像一尊雕像一樣靜默著,。


    可商洛卻從他彎折的背脊上感受到洶湧的悲傷。


    商洛陪他坐了許久,謝淮舟抬起頭時已恢復平靜,除了眼尾掛著一抹紅。


    「leo剛剛是因為藥物副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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