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宋明遞給他一遝文件。


    謝淮舟隨意翻看了幾頁,問:「我讓你查的東西怎麽樣?」


    「發您郵箱了。」


    謝淮舟登上工作郵箱,裏麵有個30m的壓縮包,打開後大到手術錄像,小到買感冒藥,鬱長澤近五年就醫紀錄都在裏麵。


    謝淮舟快速瀏覽了一遍,並沒有褚子楠說的疑似精神分裂的診斷書。「所有紀錄都在裏麵嗎?」


    「隻有走醫保聯網係統的在裏麵,部分私人診所和民營醫院的資料還需要時間。」


    「盡快!」


    「是。」


    謝淮舟揉了揉眉心,合上電腦。


    宋明通過後視鏡見他臉色不太好,輕聲說:「您明天上午十點預約了慈恩醫院的體檢,需要幫您調整一下時間嗎?」


    「不用。」


    「好的。」


    謝淮舟定了定神,重新翻開宋明給的文件,半晌他輕輕合上:「大伯動作夠大的,董事會沒說些什麽?」


    「幾個大股東坐山觀虎鬥,小一點的都是牆頭草,誰給的肉多跟誰跑。」


    謝淮舟先前部署的幾個項目全被謝昀廷換成自己的人,樹種起來了,果子卻進了別人兜裏,宋明難掩怨氣:「副總胃口大,吃這麽多也不怕撐死。」


    謝淮舟笑了聲:「陳部長呢?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您今晚會上和她說吧,陳部怨氣比鬼大,她現在成了副總的眼中釘,前一陣還找茬換了她手裏的供應商。」


    「為什麽換供應商?」


    「說是進貨成本大,財務資金不足。」


    謝淮舟微微挑眉什麽也沒說,把上半年的財務報表又看了一遍。


    到家後,謝淮舟又給鄭咚咚打了個電話,依舊是關機。


    臨睡前,他把鬱長澤的手機拿出來,猶豫再三,他按亮屏幕,鎖屏是最原始的界麵,上麵存了一堆新聞谘詢,謝淮舟一條條劃走。


    清理幹淨後,他忽然意識到,這麽長時間,鬱長澤居然一條微信消息都沒收到,是設置了屏蔽還是微信在其他設備上登錄?


    謝淮舟用自己的號給他發了一條,手機立刻響起提示音,桌麵出現微信小彈窗,孤零零的一條,怪可憐的。


    謝淮舟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瘋,接連給他發了十來條消息,小彈窗堆疊在一起排滿屏幕,謝淮舟才感覺好受些,他想如果有一天鬱長澤消失不見,至少他會發現。


    ...........


    次日早,謝淮舟去了慈恩醫院,他每三個月需要補充一次腺體原液,在這裏有間專用的休息室,麵積不大,裏麵配備了沙發和電視,對麵牆上有扇玻璃窗。


    謝淮舟第一次來時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會在休息室裏裝玻璃窗?」


    「原本是留觀室改建的,其次也是為了及時發現您佩戴人工腺體後是否有不良反應。」


    謝淮舟聞言沒再多問。


    等待體檢結果的期間謝淮舟叫來了醫院負責人。


    「謝先生。」


    「我最近需要長期出差,想找一位隨身醫生跟著,院長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隨身醫生的服務在上層圈子裏很常見,這樣的人除了專業素養高外,背景還要幹淨。


    院長很快拿來一遝資料,上麵有可任職的醫生資料,謝淮舟慢慢翻看,一直翻到倒數一頁,謝淮舟看到一位商醫生,沒有照片,資料寫得很簡潔。


    畢業於聯邦醫科大學,雙學位碩士,主修康復治療和心理健康。


    「這位商醫生,我能見見本人嗎?」


    院長愣了下:「抱歉,謝總,商醫生已經不在本院任職了。」


    「是嗎?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大概兩年前。」


    他和鬱長澤分手是在五年前,他生了什麽病專門的康復醫生照顧了兩年還沒好。


    謝淮舟記下了商洛的聯繫方式,院長走後,他立刻打給商洛。


    幸運的是,這次電話接通了。


    「您好,哪位?」


    「我是謝淮舟,長澤在你身邊嗎?我想和他通話。」


    電話那頭停頓了數秒,商洛疏離又客氣道:「抱歉謝總,鬱先生現在不方便接聽,我會轉告他,您有來電。」


    「你們在哪?長澤發生什麽事了?」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便傳來嘈雜的喊聲,謝淮舟聽見一道聲音急切唿喊:「商醫生,病人出現攻擊性行為,請到...」


    「嘟——」


    電話掛了,再打過去已是關機。


    謝淮舟放下手機,眉目間難以掩飾的擔心和焦慮。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方式可以聯繫上鬱長澤。


    食指在桌麵上無意識畫著圈,腦海裏閃過無數條信息,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在辭年給他的研究紀錄裏曾有一篇文獻,作者署名就是商洛,通常作者會註明研究單位。


    文件裏有大量晦澀難懂的專用詞彙,鬱長澤隻匆匆掃讀了一遍,記不清細節。


    他要來一台電腦,重新閱讀雲端備份的資料。


    半晌,他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望向那扇玻璃窗,眼尾激起一層薄紅。


    他一步步走進,透明的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眉眼、鼻樑清晰可見。


    他抬起手貼在玻璃上,手指與映像之間隔著一條清晰的縫隙----這是一扇單麵窗。


    謝淮舟如遭雷擊,麵色煞白,他抄起椅子狠狠砸向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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