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淅瀝的水聲停止了,宋十川立刻掛了電話,搬到這個小出租屋後,他連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都沒有了。


    沒有私人領地的alpha安全感直線下降,時時刻刻都處於神經緊繃的防備中,與裴景他們的聯繫也不得不減少,這讓他越發覺得這個小破房子很礙事。


    他轉身背對浴室,在身體的遮擋下快速給裴景發了條消息:拿我房子的鑰匙,去裏麵隨便找點什麽值錢的賣了,把這個老破小買下來,先記你的名字。


    裴景:你的東西要是好賣,我也不至於被七千萬絆住腳,雖然這個房子大概隻要七八百萬,但是你冒這個險買它幹什麽?


    宋十川:還能幹什麽,我要漲房租,等房租漲到跟豪宅一個價,我看那個蠢貨是搬還是不搬!


    裴景:好吧,我手裏還有錢,不用賣你的東西,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你能忍就忍忍吧,明天我就把這房子買下來。


    宋十川看著他發來的最後一句話,才覺得心裏壓抑的火氣稍微降下來一點。


    喻樅穿好衣服出來,濕淋淋的頭髮上頂著一塊浴巾:「十川,我們今晚出去吃吧,我洗完澡還是提不起精神,不想做飯了。」


    「好啊,去哪裏?」宋十川現在是連裝傻都開始敷衍,而喻樅也完全沒發現,就算發現了,大概也隻會以為他是病情好轉了。


    「我也不知道,咱們剛搬過來,還沒嚐過這附近的飯店呢。」喻樅擦了擦頭髮,拿起手機開始挑餐廳。


    宋十川當然不願吃這附近的小飯館,幾次引導他去看那些人均好幾萬的頂級餐廳,喻樅卻隻是搖搖頭,一臉無奈地摸摸宋十川的頭髮:「以後吧,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帶你吃最好吃最貴的餐廳。」


    以後,又是以後。


    「那好吧,喻樅哥要說話算話啊。」宋十川抱著喻樅的手臂,把臉埋在他胸前,目光陰晴不定地遊移著。


    喻樅的頭髮還在滴水,把宋十川的衣領弄濕了,他沒多想就推開了宋十川:「我先去擦擦頭髮,很快的,你餓不餓?等我三分鍾就好。」


    他說完就跑,跑到浴室又想起什麽:「十川,我手機還有電嗎?」


    「有很多。」宋十川看了一眼,還有百分之七八十。他拿起喻樅的手機就沒打算放下,很熟練地開始翻找通訊記錄和聊天記錄。


    通訊記錄還是那麽短短的幾條,社交軟體的聊天記錄也不多,但當他點進沈瀾的對話框時,眼底的陰沉迅速暴漲。


    喻樅:有錢真好啊!


    沈瀾:我早說過你可以有很多很多錢,你不聽我的,現在感受到了?


    喻樅:嗯,老師你說得對,以前還是我太笨了。


    宋十川定定看著這幾條沒頭沒尾的聊天記錄,不知道是喻樅刪了前麵的部分,還是他們見麵時說了什麽,然後喻樅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無論是哪種,他都感覺有一頭闊別十幾年的野獸從他的記憶中甦醒了。


    它張口血盆大口,腥風裹著他曾無比厭惡那些記憶碎片撲麵而來——悶熱油膩的小飯館、陰暗潮濕的小出租屋、以及口口聲聲說最愛他的母親,為了錢轉身就把他送入生死邊緣。


    宋十川的眼睛慢慢染上了猩紅。


    喻樅吹幹頭髮哼著小曲出來,手剛搭上宋十川的肩膀,就被他重重撲倒在地,撕碎了衣服毫不憐惜地貫穿。


    ………


    「啊!」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喻樅隻是不小心坐到了椅子,就疼得臉色扭曲。


    隔壁桌的omega同事捂著嘴笑了起來,悄悄指了指他脖子上的吻痕:「你丈夫對你可真是……小樅,這幾個月我就沒見你脖子上幹淨過呢。」


    「是……是嗎……」喻樅被調侃了幾個月,臉皮還是沒長厚,依然會尷尬得臉紅。


    不過調侃歸調侃,omega同事還是低聲提醒道:「你最近請假太多了,組長真的對你很不滿意,你還想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啊?」


    「當然想啊,」喻樅想想那七千萬是怎麽剛一到手就送給別人的,再想想自己不斷下降的存款數,羨慕地感嘆,「還是有錢好,有錢真好啊。」


    昨天雖然沒上課,但他在路上偶遇了沈瀾老師,老師看起來還是那麽高貴完美,聽說他賣了房子用七千萬給宋十川治療,便告訴了他很多治療後恢復期護理病人的事,更著重強調了那比起治療期也不遑多讓的費用。


    看見喻樅手足無措的樣子,沈瀾又道:「你當時要是肯聽我的,讓我幫你炒作,你的畫早就賣上幾十萬了,又怎麽還會缺錢?」


    「我不能利用老師,不過……」喻樅堅守底線,但也願意為錢讓步,他露出一個青澀的討好的笑容,給一向嗬護他的老師灌迷魂湯,「老師你那麽聰明那麽厲害,肯定能想出別的主意的,對吧?」


    沈瀾深深地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自從知道喻樅和宋十川是真的在一起,沈瀾便開始遠離他,可盡管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極致,隻要看一看喻樅的眼睛,他還是會不受控製地想靠近。


    那雙眼睛太幹淨了,但又不是空無一物的白,而是如他的畫作一樣,充滿了沈瀾求而不得的赤忱靈動。


    他無法看著這樣一個人,這個本該坐在潔淨無塵的畫室裏創造藝術品的人,被金錢困擾在庸庸碌碌的世俗中。


    「交給我吧。」沈瀾再次放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傲慢,心甘情願為他鋪路,哪怕他的路永遠隻和另一個人攜手,哪怕他不會為自己而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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