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討厭夏天。


    以及被夏天波及的初秋。


    張望一番,發現付野在陽台打電話。


    白天已經答應了付野那個無比過分且越界的要求,未通過允許,不可以隨意脫掉衣服清洗身體。


    強忍著身上粘膩的不適感,雲稚盯著男人的背影,眼神略有閃爍。


    ……看著人模人樣,還挺會玩的。


    他的床位靠近窗戶,宿舍開著空調,陽台門窗緊閉,隱約還能聽見一些外麵的聲音。


    付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迴頭看了一眼。


    「……隨便哪個宿舍都行,我要盡快。」


    結束通話,付野進來站在雲稚身旁,示意他有話快說。


    這個點了,宿舍大家又都在,雲稚臉蛋有些紅,眼含羞澀,舉著手機打好的一串字,向他申請:


    【我想洗澡,換一身衣服,請問可不可以呀?】


    付野準了。


    他剛走過去,傅從心立馬從上麵探頭,雙眼跟開了探照燈似的掃描到雲稚身上,問道:「你倆剛剛在幹什麽?」


    嗯……


    雲稚:「沒有啊。」


    傅從心又轉頭看向付野那張棺材板似的死人臉,也沒能看出什麽貓膩,這才疑神疑鬼地又躺下了。


    雲稚默默鬆了口氣。


    有了這個必要的對話條件,雲稚和付野的聊天框每天就有了基礎互動。


    大部分都是雲稚發申請,說自己因為什麽需要換衣服之類的,偶爾會讓他選一下早餐的種類。


    付野那邊基本上隻會簡單地迴個「嗯」字,惜字如金。


    沒有多餘的交流,好歹迴復總是很及時。


    這天上午,雲稚難得沒有早起,昨天晚上降溫,他兼職迴來的路上淋了雨,有點著涼了。


    傅從心看他臉色不好,臨出門上課前喊他吃藥。


    雲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聽。


    他一貫不愛吃藥,信奉一點小病小痛,身體肯定能自己好,完全不理解傅從心那種一點小毛病就要提前吃藥的觀點。


    寫了會兒作業,雲稚覺得頭好像暈得更厲害了。


    完了,感覺3歲小孩才有的暈字病都要犯了。


    趴了一會兒,雲稚又堅強地支棱起來。


    他專業小眾,就他一個人,兩年沒招生了,也沒個可以商量的人,作業一旦糊弄根本逃脫不過老師的法眼。


    今天他必須把上節課老師留下的任務完成,有部分內容雲稚覺得需要去趟圖書館。


    哎。


    學校圖書館地基高,門口的台階太多,這學期剛開始沒多久,人不算多,雲稚要想上去,需要等到有兩個人一起的情況,才好讓人家幫忙。


    雲稚扭頭,看向一旁的付野。


    這個人的話,他可以一隻手把自己拎上去。


    雲稚半趴在桌子上,沒怎麽猶豫:「付野同學……」


    付野耳朵裏聽不得他這麽拿腔拿調地甜膩勁喊自己。


    「說。」


    雲稚嘴角翹了翹,聲音放得更軟:「我想去圖書館一趟,那裏台階很多,你可以跟我一起嗎?」


    付野敲著電腦,一堆數據表略有浮動,不知道是在做什麽。


    「好不好嘛。」


    被他喊得敲錯了一個鍵,付野沉靜的眼眸醞釀著情緒,終於還是在他又要開口的時候把電腦扣上,站起身:「閉嘴。」


    雲稚驚喜,眨著一雙大眼睛抿緊嘴巴,沒想到這麽順利,一肚子軟磨硬泡的話術都沒來得及派上用場。


    兩人前後出了宿舍,在門口又碰到了那個送禮物的人。


    他還鍥而不捨地蹲守著,一見付野出門就想上前,但他帶著東西不方便,付野半點負擔都沒有地拎著雲稚直接把他甩開了。


    雲稚兩手緊攥著扶手穩定身體,實打實有被付野強悍的臂力驚羨到。


    那種脫離地麵,身體的全部重量都藉由另一個人的手臂做支撐的感覺,很神奇。


    雲稚難以控製自己的視線,怔怔望著那青筋暴起的小臂微微出神。


    直到被放迴到地上,穩噹噹的感覺迴歸身體,他才迴過神來。


    身體難以控製地泛起輕微的顫慄,雲稚壓抑著胡亂激動的心跳,他告誡自己,付野懶,還很能吃,可能要不了兩年就把肌肉都給懶光了。


    畢竟原文裏對於男主的描述大多偏向於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瀟灑倜儻……


    想想,再仔細想想,心跳果然正常多了。


    冷靜下來後,雲稚後知後覺感到送禮物那人有些奇怪。


    礙於付野這種一絲一毫多餘的眼神都不給的態度,雲稚覺得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想著下次要是有機會可以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眼珠一轉,雲稚看著甩開他要往前走的付野,突然在這時候改口說道:「我有想買的東西,咱們順路去一趟超市好不好呀?」


    付野看著他,不出聲。


    雲稚感知著他的情緒,知道這人沒生氣,也沒不耐煩,還有爭取的機會。


    「求求你了,辛苦你了,哥唔……」一個稱唿在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被及時攔截,雲稚一臉慌張懊惱地捂住了嘴巴。


    眼睛眨了兩下,雲稚放下手,賣乖說道:「我習慣跟以前一樣這樣喊你,但是你說不可以,我都記得呢。」


    明明是他自己犯錯,這會兒話說得跟表現多好多值得誇獎似的。


    但付野的思緒還是不避免地被牽迴到了那天的愛心屋,麵前的人紅著臉,羞怯地喊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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