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封千雁所感受到的恐懼,比瀕臨死亡之時還要可怕。


    係統的懲罰,不位於身體,而是在扭曲靈魂。


    越是疼痛,大腦卻逐漸清醒。


    阮初的變化,不在任何人眼中,隻在她的眼睛裏。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無所顧忌的去利用這個女人,也可以毫無芥蒂的任由她利用自己。


    但是現在,卻有什麽在悄悄改變了。


    封千雁即便死咬住牙關,疼痛的聲音依舊從嘴角溢出,伴隨著穆小曲的詢問聲。


    門突然被打開,封千雁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焦急的叫喊著什麽,疼痛讓她無法很快做出反應,眼神緩慢聚焦,看到了一臉著急到要哭出來的阮初。


    她的急切,擔憂滿滿的都寫在臉上。


    封千雁眼神閃爍,現在的阮初所做的一切,都讓她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利用一個她不該利用的人。


    突然,煩亂的思緒戛然而止,封千雁感覺到自己被一陣溫暖的如同雲朵一般的溫度所包裹,身體抽搐的疼痛都因此而減淡,有什麽聲音在耳邊不斷的出現。


    漫長的三分鍾,就仿佛在黃泉路上走過,在疼痛撤離的那一剎那,封千雁的力氣驟然消失,她傾倒在了擁抱她的人的懷裏。


    在耳邊,她終於聽到了聲音,帶著些許焦急的顫音。


    「阮初,讓開,你在這裏搞什麽鬼?」穆小曲焦急萬分。


    「這樣她也許會好受一點,至少心裏會好受一點。」阮初雙手抱著封千雁,不肯撒手。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穆小曲下意識的斥責,「鬆手!」


    「她很難受,我帶她下去,你去開車我們迴醫院!」 阮初低下頭,輕輕的安撫著封千雁的後背,口中柔和呢喃,「不痛哦不痛哦,吹吹痛痛都飛走了哦,抱抱痛痛就飛走了哦,痛痛,全都飛走了哦。」


    穆小曲突然愣住了,因為阮初沒有任何摻假的擔憂。


    她下意識的認為阮初會威脅到封千雁,想讓她離開封千雁的身邊,可是現在看來,真正在這個時候擔心封千雁的人,居然是阮初?


    現在的確不是吵架的時候。


    她暫時信一次阮初。


    「我去開車。」


    「等等」封千雁的聲音從阮初的懷中響起,阻止了穆小曲的離開,「我沒事。」


    阮初感覺到有力道推了自己的腹部,她順著那力道離開,封千雁重新靠在了輪椅上。


    阮初看著空落落的懷裏,眨了眨眼。


    封千雁的麵色慘白虛弱,然而她的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穆小曲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剛剛還疼到渾身顫抖的封千雁,似乎真的沒事了?


    兩句『痛痛都飛走了』,就沒事了?


    第18章


    阮初被封千雁推開了,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抬頭看向封千雁。


    封千雁的疼痛來的快去的快,現在的她毫無異樣,那疼痛到蜷縮的情景似乎是虛假的一般。


    但是阮初無意識的撫摸了下自己的手腕處。


    封千雁沒有直接看向阮初,可眼角的餘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阮初,阮初的小動作被她捕捉到了。


    「封總,需要再聯繫醫院迴去重新檢查一次嗎?」對封千雁突如其來的病痛反應穆小曲還心有餘悸。


    「不用。」封千雁朝向穆小曲說道,「你迴公司。」


    穆小曲愣了下,沒有反駁:「封總,需要我將阮初帶走嗎?」


    封千雁的手指想要習慣性的敲擊輪椅,目光卻突然在手指上停留了剎那。


    阮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長發:「那個,如果很忙的話,我……」


    「阮初跟我來。」封千雁轉過了輪椅,側著頭對她說道。


    阮初看著封千雁漂亮的側臉,她的雙眼微微垂下的時候格外的好看,將那份本身過於清冷冷漠的雙眼微微遮掩,勾勒出幾分優雅的氣質。


    而阮初非常容易的就被封千雁的美色所迷惑了,身體聽從了本能,跟在封千雁的身後。


    跟在封千雁輪椅的後麵,沒有注意到在身後穆小曲複雜和疑惑交織的眼神。


    阮初跟在封千雁的輪椅後,她注意到封千雁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行動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操縱著輪椅,這輪椅就如同她的雙腿一樣。


    這應該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習慣。


    她的角度能看到封千雁瘦弱的肩膀,消瘦的下巴,烏色的長髮雖然被挽起,卻還是有幾縷落下來,讓她看起來更顯可憐。


    可她的眼睛,卻是讓誰都不能將她和可憐聯繫到一起。


    堅強又厲害的人。


    是她需要仰望的存在。


    阮初在發呆,突然輪椅停了下來,她抬頭,看到的是完全不熟悉的房間,房門自動開啟,整個房間內的擺設布局闖入了她的視野。


    房間很大,在房間內的各個角落裏都能看到相當多的輔助按鈴,整個房間的設計就如同醫院的設計一樣,四處都是她看不懂的儀器,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藥物的氣味。


    整個房間和外麵的大廳不同,她看不到獨特的裝修和設計,一切的都隻是為了病患的安全和方便行動。


    房間裏除了床之外隻有一把凳子可以坐下,其他地方盡可能的空置,阮初猜測這都是為了方便輪椅行動。


    這樣的地方。


    連唿吸都會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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