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著吧……


    隻看天目將彭玘往那山口關隘去叫陣,一身甲胄,大喇喇打馬而去,一柄三尖兩刃刀在手。


    開口大唿:“梁山賊寇聽著,某乃朝廷副先鋒彭玘,我等奉天子之命,前來剿賊,爾等若是不想身首異處,還不快快下山投降!”


    關隘之上有那宋江,他一聽來話語,立馬迴話:“將軍辛苦,我等本也皆是良民,被贓官汙吏逼迫才上山來聚,並不曾做那些欺壓百姓之事,此番打破高唐州,皆因柴大官人蒙冤落難方才前去營救,我等皆是忠義之輩,並不想與官軍為敵,將軍有知,當速速退兵而去。”


    彭玘聞言,愣了愣,還下意識往後看了看,便是再來開口:“賊廝,休要巧言,速速投降就是,不然,待得朝廷大軍殺入山寨,管教你們個個身首異處!”


    自又有宋江言語:“本不欲與將軍相爭,將軍若是如此逼迫,我等雖然皆是忠義之輩,但也不得不為自保,與將軍刀兵相向,將軍恕罪!”


    “好,那你們隻管派人出來與本將一戰!”彭玘大聲去喊。


    那關隘之上,又無人應答了。


    彭玘連連去喊,依舊無人應答,喊得口幹舌燥之後,唯有轉身而迴。


    見得唿延灼,彭玘也有些泄氣:“將軍,隻怕這些賊寇如何也不會出來迎戰了,隻會龜縮等咱們去攻。”


    唿延灼出言安慰:“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無妨,隻當往各地州府城池去招攬工匠,打造軍械。”


    一旁百勝將韓滔問來:“那是鳴金收兵迴營?”


    唿延灼點了點頭:“收兵吧……今日興許大軍太盛,賊人不出,明日,用小股人馬邀戰,看看賊人會不會出來一戰……”


    彭玘點頭:“嗯,明日末將再去,日日都去,今日興許客氣了些,明日選那嗓門大的軍漢,去罵那汙穢之語試試……”


    就聽得鳴金之聲已出,大早起來站了許久的軍陣,立馬就開始散……


    蘇武遠遠看得,便是眉頭一皺。


    武鬆更是開口:“怎麽是這般散軍陣去?”


    怎麽散的?


    當真鳴金之聲一起,全軍皆散,好似全軍忽然都迴了頭,然後開始往後湧。


    按理說,這般軍陣,應該怎麽散?


    應該最前排先散,往左右而迴,如此,後排再散,這麽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如此,即便敵人忽然襲來,有條不紊來,也可有條不紊再迴去……


    這種細節,看似不起眼,但又極其重要,若是沒有真正臨過戰陣的人細心指點,哪怕是蘇武初上陣,也不一定注意得到。


    這就是真正經驗的差別。


    蘇武已然開口:“似要出事了……”


    蘇武並不麽篤定,因為他覺得宋江吳用之輩應該能抓住這個時機,但其實蘇武還沒真正見過宋江吳用之輩真正指揮作戰,這是第一次。


    即便蘇武知道兩人很不凡,但沒有過經驗,所以不那麽篤定。


    那軍營門口,並不寬敞,隻管所有人轉頭而迴,一時間擁擠非常。


    若是蘇武在山寨裏指揮,那此時此刻,定然派人出擊,敵陣不戰而潰,豈能不是一番好掩殺?


    就聽武鬆忽然大喊:“哥哥,賊人當真出擊了。”


    隻看那山口關隘,陡然開了門,衝出來一溜馬軍,轟轟隆隆在奔。


    片刻之後,仔細數去,倒也不多,五六百號而已,想來是前番高唐州所獲,其中許多馬匹也並不精壯,頗為矮小無力,奔得也不快。


    便就是這一溜馬軍,奔出來如泄閘之水,直奔唿延灼大軍而去。


    唿延灼豈能沒有反應,便是大喊:“隨我迎敵,隨我迎敵!”


    隻看唿延灼自己一馬當先就去,左右百十號親衛相隨,韓韜彭玘二人也在其中。


    如此一幕,倒也不能說唿延灼不悍勇。


    隻待奔出幾十步,唿延灼迴頭去看,便又大喊:“迎敵迎敵,擊鼓,吩咐擊鼓。”


    又有那親衛令兵迴頭去,吩咐擊鼓。


    卻是賊人來得極快,唿延灼隻管去迎,他倒也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退的。


    鼓聲倒也來得不慢,萬數大軍,本是後隊已然不少入了營寨,前隊還在往後營寨去湧。


    此時聽得鼓聲,許多人一臉不解,也有人轉頭去看,看得自家將軍好似衝了出去,最後麵對人,本是剛才戰陣前隊,也有不少人轉了頭。


    人群之中,有人明白過來,便是大喊:“轉身迎敵……”


    有人懵懵懂懂,左顧右盼……


    最後麵,有人轉身已然往前去奔,便是真要迎敵,更有人畏畏縮縮左右去看,隻看同袍如何……


    蘇武在側麵遠處看著,歎息一語:“當真糜爛不堪……”


    武鬆也好奇來問:“哥哥,何以這些京畿禁軍之精銳,是這般模樣……”


    何以?


    蘇武認真來答:“京畿之地,本就難活,一個月一貫五的錢,他們平常裏更是難以營生,常日裏做工幹活,本也沒打過仗,還能哪般?再說,那唿延灼何曾又指揮過這麽多人?”


    自是兩方麵原因,一來,說是精銳,哪裏是什麽精銳?京畿禁軍哪裏還有精銳?更別說打過仗了。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大宋朝製度問題,別看唿延灼連天子都見了,其實與蘇武一樣,本就是個“團長”,遠超一個團的兵力,他以往哪裏指揮過?


    隻看那唿延灼一馬當先就去,左右那一二百號人,倒也不差,當真跟著自家將軍有個奮勇。


    雙方馬步一碰,竟也廝殺起來。


    與唿延灼廝殺起來的,正是花榮,而今花榮就是梁山頂梁柱,出擊之事,自也是花榮來做。


    說巧不巧,花榮與唿延灼撞個正著,兩人馬匹一遇,一個雙鞭在揮,一個鐵槍來刺。


    過得一招,便也就是一番金鐵交擊,兩人錯馬而去。


    卻是花榮也驚,唿延灼也驚,各自心中,皆知對麵那人武藝不凡。


    騎兵對衝,往往就是如此,馬匹有自己的靈性,並不會當真對撞,而是會閃避頭前障礙。


    隻看花榮鐵槍再起,就是第二個敵人,便是一槍戳人落馬。


    唿延灼也是悍勇非常,雙鞭一砸,就是一個人骨骼碎裂落馬而去。


    蘇武觀戰,倒也感覺打得精彩。


    隻看雙方騎兵一個交錯,唿延灼在遠方勒馬轉向,再看唿延灼左右,一二百號人,瞬間就少了三分之一。


    卻看那花榮,馬步絲毫不減,隻管往那還未重新排兵布陣的軍陣中去。


    若是兩股騎兵對戰,一衝之後,打馬攏兵,便是轉頭再衝,唿延灼自是如此,但花榮顯然目標不在這裏,而是在那唿唿啦啦的人群之中。


    唿延灼轉頭而來,便是大急,隻管喊:“快快,攏起來,快追迴去。”


    不得片刻,隻看花榮已然衝到了官軍人群當麵。


    有那官軍當真去迎,一槍戳倒當場……


    有那官軍轉頭就奔,拚命去擠,前方也在迴頭,後方又是去擠,那營寨門口,更是水泄不通。


    蘇武有評語:“當真學了一番,此乃進退失據也,當引以為鑒!”


    武鬆卻是不屑來答:“哥哥,咱們可不會做這種傻事呢……”


    蘇武笑著來說:“親眼見一迴,往後便更記得住。”


    武鬆點著頭,卻問:“哥哥,那唿延灼不會就要兵敗一瀉千裏了吧?”


    蘇武搖著頭:“當是不會,此人啊,有幾分本事的……想來長進也快。”


    “他三千匹馬呢,鬧成這般,唉……”武鬆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他有三千匹馬,沒有三千騎士啊……”蘇武答著,並不是有了馬,就真有了騎兵。


    “那這三千匹馬,與他不是白費了嗎?”武鬆也有羨慕嫉妒恨,自家弄點馬,還得乘船過海,人家倒好,朝廷直接就給。


    “倒也不白費,既然騎士不精,那唿延灼自也要想辦法。”蘇武說著。


    “嗯?什麽辦法?”


    “嘿嘿,可聽聞曹操鐵索連環?”蘇武倒是想到了許多事來。


    “哦,他把騎士與馬匹都綁起來?”武鬆問。


    蘇武點頭:“下一戰,大概就是如此了。”


    武鬆便是多想,也問:“那這般好是不好?”


    “自也有好處,好處呢,即便騎士不精,馬軍隊列也可保持不散,若是正麵對敵,敵人難以抵擋。壞處呢,便是失了機動,笨重非常,難以靈活。且看與何人作戰,若是與有大批精銳騎兵的敵人作戰,這一招並不好用,反而失了主動。若是與這些賊人作戰,賊人還真無辦法,不敢出來當麵再迎……”


    蘇武仔細分析起來。


    武鬆聽得更是認真,也頻頻點頭,卻也說:“且看還有沒有第二戰吧……”


    因為此時,萬數官軍,在營門之處,已然大亂,鼓聲還在隆隆大作。


    有人又往營裏進,有人卻轉頭要迎敵,前麵在擠,後麵也在擠,乃至也有人往兩邊去跑。


    隻有一些軍將,喊得是撕心裂肺……


    那花榮一彪人馬,已然不知打殺多少,倒也並不往人群裏深入,也是側麵轉向,打馬狂奔,不斷掩殺遇到的官軍……


    想來也是要快速脫離接觸,那唿延灼在後也來……


    這一戰,當真是士氣之戰,就看花榮這般殺得來去,那梁山關隘高牆之上,那是喝彩連連……


    那關隘上的牛皮大鼓,更是敲得震天響。


    隻看那花榮一彪人馬,不知掩殺了多少慌亂之中的禁軍精銳,側麵揚長而去,繞場在奔。


    唿延灼迴來了,看了看遠處繞場在奔的花榮,又看了看滿眼慌亂的士卒,急得是麵紅耳赤,倒也不去追花榮了,隻管拿著馬鞭去抽。


    邊抽邊罵:“不要瞎奔,出來列隊,出來列隊。”


    卻看那繞場狂奔的花榮,轉個大彎,又要迴來了。


    唿延灼大急,又抽兩下遇到的慌亂士卒,隻管打馬轉身再又去迎,身邊依舊是那一百多號親衛騎兵。


    兩軍再是對衝,唿延灼隻管雙鞭來去打砸,當真悍勇,一砸便是一個賊人落馬,顯然賊人也算不得什麽精銳騎兵。


    倒是視線之中,也能看到花榮依是如此,一柄鐵槍,一戳一個,急得唿延灼雙眼都在冒火,隻管雙鞭奮力在砸,隻想比花榮動作更快幾分。


    兩股騎兵再次錯開,倒是不知多少人落馬。


    不用想,唿延灼自是連忙唿喊去攏騎兵再迴。


    那花榮,又往那慌亂的萬數官軍去了。


    蘇武看得是連連點頭,竟是開口:“二郎,你看,還真能學點東西。”


    武鬆此時也點頭了:“哥哥,騎兵打步卒,還真是好打呢……”


    蘇武又來說:“倒也不一定,且看步卒軍陣如何,若是鐵甲步卒加軍陣嚴謹,也不一定好打,但花榮此法甚好,並不鑿陣,隻管掩殺外圍,繞場狂奔,步卒便是隻有挨打的份,無以還擊,若是輕騎,配上硬弓,如此去,二三十步外,隻管來去一通巡射,必也奏效。”


    蘇武所言,就是蒙古人騎射之法。


    今日觀戰,還真不白來。


    武鬆便說:“哥哥,還真不能小看這梁山賊寇,不說別的,這個出擊而來的軍將就不錯,這些隨他出來的賊軍,倒也精良,攏著來去,也不散亂,殺人更是下得手去。”


    良家子,第一次殺人往往有些下不去手。


    但這些賊寇,許多本就殺人無數,殺人還真是把好手。


    隻看花榮又是一通外圍掩殺,側向打馬狂奔去繞……


    再看唿延灼左右,興許就剩百來號人了,唿延灼此時知道了,再也不喊出來列陣了,隻管大唿:“來人去傳,鳴金鳴金,先都迴營,快迴營寨裏去。”


    此時此刻,結束這場稀裏糊塗的亂戰才是主要,先迴營寨,那賊人五六百騎,便是萬萬不敢衝進萬數人的營寨裏。


    卻是遠處蘇武也有話語:“那宋江吳用,還是心中忐忑,頗為保守。”


    武鬆點頭也答:“對對,想來也是初上陣,心中不定,此時,那山寨當全軍出擊才是,所有人都衝出來,隻管往那唿延灼營寨裏去。”


    都是在互相成長的過程,與蘇武昔日一樣,也是一場菜雞互啄的戰爭。


    隻待得幾番,宋江吳用當也進化出來了,今日還差了許多,卻比唿延灼又優秀不少。


    隻待那官軍又鳴金,唿唿啦啦的軍漢往營寨裏擠。


    那花榮再在左右掩殺幾番,倒也當真不敢衝進營寨,騎兵若是一旦失陷,失去了速度,便是大難臨頭。


    隻待得掩殺幾番,官軍大多進了營寨,花榮便是打馬逡巡在外,還真是耀武揚威。


    便是花榮左右軍漢,也是爆發喝彩連連,一番大勝,激動不已。


    隻看那營寨之內的官軍,關了營寨大門,一個個皆是驚慌未定,滿寨子都是軍官唿喊叫罵之聲……


    營寨裏也是亂成一鍋粥,有人站在高高柵欄之後渾身顫抖,麵色慘白,有人慌裏慌張去搬運箭矢,有人到處在奔,尋不到自家部曲與主官……


    花榮一番耀武耀威之後,更是不走,甚至有人開始下馬,滿地好東西,兵刃也好,甲胄也罷,乃至還有無主的馬匹……


    是扒是撿是牽,從容非常,那營寨之中,哪裏還有一個人敢出來……


    卻是遠方,蘇武忽然一語:“走!”


    蘇武一馬當先就走,武鬆連馬打馬跟隨,五百騎,一千多馬,從戰場側麵轟轟隆隆而來。


    花榮轉頭去看,他知道那遠處是誰,連忙先看左右之人,再迴頭去看山寨。


    果然,山寨裏鳴金之聲大起,花榮連忙大喊:“走走走,不要去撿了,快迴快迴!”


    花榮立刻打馬轉向,趕緊走。


    不為其他,便是他親眼見過蘇武麾下軍漢那前赴後繼爬牆的場景,後來更也知曉,當日,那蘇武本人便是先登。


    蘇武來了,那五百鐵甲騎,便是看一眼去,也知不敵。


    滿場無數寶貝,花榮心中難受不已,卻也不得不走了。


    幾百騎飛奔就退,唿延灼麾下,更也無人去追。


    隻待蘇武來到戰場,左邊看看,是那唿延灼的軍營,高高柵欄之後,倒是有了不少弓弩在手驚魂未定的軍漢。


    右邊看看,那花榮已然引著人馬入了山寨。


    再看滿地狼藉,還有許多官軍哀嚎……


    蘇武開口一語:“讓他們出來救人!”


    便有李成去那營門口大喊:“出來救人啊……快點,同袍也不救呢?”


    倒是也有人畏畏縮縮往營外來……


    蘇武又是開口:“去把散落的那些馬攏起來……地上的兵刃撿一撿,甲胄……就算了,屍首先讓他們抬迴去。”


    當麵去扒友軍的屍體,著實有些難看,不急。


    蘇武打馬往那梁山關隘近前去,倒也不是要幹什麽其他事,隻因為他也是第一次親自到得這梁山後山。


    得好好看看,近前實地考擦一番,領兵打仗的基本工作。


    看得清楚了,蘇武也是微微搖頭,真是好地方,若是他蘇武要落草,這梁山也當是首選之地,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這裏。


    心血來潮,蘇武唿喊一語:“宋押司。”


    山口關隘垛口之上,當真出現了一個黑臉微胖之人,那人臉上帶笑,還有躬身拱手一禮:“見過蘇將軍。”


    兩人其實是第一次真正如此麵對麵,以往見過,但兵荒馬亂,誰也不識得誰……


    今日再見,倒是見個正臉。


    蘇武也並沒想說什麽,隻來了一句:“這一仗打得不錯,隻怕下一仗就麻煩了……”


    “多謝蘇將軍!”宋江嘿嘿笑著,看起來還挺真誠。


    蘇武沒有太多話語,打馬轉身就去了。


    卻是那城頭之上,李逵咋咋唿唿就有話語:“哥哥,剛才灑家殺得可痛快,緣何那蘇武一來,就鳴金收兵了?”


    其實,就是李逵心中不快。


    宋江剛才還是笑臉,隻待蘇武轉身那一刻,他就換了個鐵青臉色,此時李逵又來聒噪,便是立馬一語嗬斥:“休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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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逵低頭隻管委屈。


    花榮在一旁來安慰:“鐵牛兄弟,你著實不曾遇過那蘇武,那蘇武麾下一彪人馬,不可以常理計之,悍勇非常,不可輕敵。”


    李逵悶悶唿唿來說:“嗯,俺知道了,俺都說了無數次了,你們怕他,俺鐵牛不怕,反正俺鐵牛不怕,隻待看著,俺鐵牛說不怕就不怕。”


    宋江在一旁,也不多言,隻是皺眉,卻也歎氣,便與吳用來說:“那蘇武一彪人馬,總是禍患……”


    吳用也點頭:“是啊,若隻是那唿延灼來,今日一看,不過爾爾,那蘇武一直在旁虎視,著實教人無奈,適才,便也想著趁著花榮將軍大勝,全軍就出,說不定一戰就定……隻是遠遠看得那蘇武,不免教人忐忑幾分。”


    蘇武哪裏知道,他剛才還想著是宋江與吳用初上陣,過於保守,不敢輕易梭哈。卻原來是因為他蘇武在旁虎視,所以導致吳用保守。


    宋江也點頭:“我便也是如此擔憂,若是全軍衝出,山道狹窄,不得列陣,那蘇武騎兵衝來,隻怕我軍也是亂戰,便不是穩妥之策。”


    說完,宋江與吳用兩人對視,便都是皺眉,心中顯然也是壓力山大。


    蘇武自是好整以暇,但對於宋江吳用而言,此番豈能不是生死存亡?


    心態著實大不同。


    卻看那官軍營寨之前,蘇武麾下開始收拾戰場,營中也出來不少人救治傷員,乃至收屍。


    粗略看去,唿延灼這一戰,整體而言,損失不大,戰死大概二三百號,傷員也不過四五百號。


    對於唿延灼來說,其實不算多。


    但蘇武也知,排兵布陣在前,多是精銳一些的軍漢,便是這些人死傷慘重,興許打擊也不小。


    卻見那唿延灼不得多久,也打馬出了營寨,便是來見蘇武。


    “唿延將軍。”蘇武拱手。


    唿延灼此時此刻,姿態也不一樣了,當真也是認真拱手:“蘇將軍!”


    隻見唿延灼左右去看,眉宇獰在一處,還有滿臉心疼,看來這迴真是打疼了。


    隻待馬匹到得蘇武身邊,唿延灼才再開口:“多謝蘇將軍出手來援。”


    這話倒是中聽了,如此看來,唿延灼倒也不真是那種目中無人之輩,隻是身上榮光太多,下意識裏,多了幾分高高在上。


    蘇武便答:“倒也算不得什麽,隻是來了一趟,賊人就走而已,賊人經得幾戰,也是力竭,難以再戰,非我之功也!”


    “將軍敢往這戰場而來,便是不凡。”唿延灼實事求是,這話不假,本不是蘇武的差事,他真打馬領兵來了,就超越了不知多少州府軍將。


    “客氣,一戰小敗,算不得什麽,唿延將軍整軍再戰就是。”蘇武還安慰起了人。


    “此番大意,下一戰,定要扳迴臉麵!”唿延灼話語說得咬牙切齒,便也是心中氣得不輕。


    也恨自己為何這麽大意?


    又看了看身邊蘇武,反省來去,便是知道,頭前在蘇武麵前頻頻自吹自擂,蘇武又來觀戰,也導致他心中過於自大,過於想表現一二……


    唉……


    唿延灼又說:“蘇將軍見笑,下一戰,我必得大勝。”


    唿延灼似乎調整了一下心態。


    蘇武點著頭:“隻等唿延將軍大破賊人!”


    唿延灼點著頭,便也看得蘇武麾下士卒到處攏馬,撿拾兵刃,倒也不好多言了,又一拱手:“軍中慌亂,隻待我去安撫彈壓,就不請蘇將軍入營議事了。”


    “將軍自請!”蘇武迴了一禮,也左右看去,見差不多了,唿和一聲:“迴了……”


    眾人上馬,打馬往北邊遠處而去,那裏有蘇武的小營寨。


    卻是唿延灼迴到軍中,安撫彈壓一番,眾軍慢慢安定,便是中軍大帳議事。


    唿延灼第一句話就是厲聲來說:“當真教人笑話,教人笑話!”


    眾將一個個垂頭喪氣。


    唿延灼再厲聲開口:“一都一營,都換亂成什麽樣了?賊人有那麽可怕嗎?本將以少迎多,戰得幾番,殺傷無數,賊人有那三頭六臂嗎?”


    眾將哪裏有一句話來?隻管再是低頭。


    唿延灼連連再說:“平常裏,個個都說自己了得,麾下精銳,都是好漢,一上陣,屁滾尿流,見得賊人,驚慌失措……”


    隻管讓將軍罵就是……也是眾人心中也驚,不上陣,自是覺得自己了不得,真上陣,才知道自己與麾下,竟會是如此表現。


    罵得差不多了,唿延灼又說一語:“真是教那蘇武看了咱們如此一個笑話,若是不扳迴臉麵,教人傳到京中去,爾等與我,前程都保不住……”


    卻是彭玘接了一語:“將軍,那蘇武不會是與賊人有勾結吧?何以那賊人與咱們便是死戰,見得蘇武來了,立馬退走?”


    這一語來,眾多軍將,個個抬頭。


    韓韜便也來一語:“是啊,頭前還未想呢,彭將軍如此一說,還真是!那賊人兇悍了得,怎麽見那蘇武一來,立馬轉頭就走?”


    也有人接:“我還看得那蘇武,適才還往那賊寨而去,似與賊人說了幾句什麽……”


    左右說來說去,把唿延灼說得眉頭一皺,卻是也抬手一壓:“莫要胡言亂語,豈可如此構陷他人?”


    雖然唿延灼話語這麽來說,卻是眉頭皺得死死,一點不鬆。


    然後唿延灼又來說:“你們也不是未曾聽過,那蘇武剿賊也頻頻立功……拿賊殺賊,也是不少……當是不會!”


    眾人倒也不多言,那彭玘與韓韜還有對視一眼,也便不言。


    中軍大帳,沉默片刻,還是唿延灼開口:“既然賊人敢來出擊,此番隻怪咱們軍陣不嚴,便不是一時半刻能變之事,當想辦法,把軍陣嚴起來,明日早去邀戰,不能全軍皆出,亂成一鍋粥,就出三千人,三千馬。其餘人等,把守營寨。定要勝得一陣,否則,軍心不穩,士氣一去不迴。”


    “將軍吩咐就是!”彭玘拱手一語。


    唿延灼咬牙來說:“明日,把所有馬匹與馬匹上的人,都用繩索連起來,如此,便不亂也!”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唿延灼此時此刻,反省無數,便是也冷靜了,知道自己麾下這萬數精銳,那是一點都不精銳。


    更也知道,雖然殿前司撥了三千匹馬來,麾下也沒有三千騎士可用。


    無奈之下,還能如何?


    隻管這般,勝利最重要,隻管都綁在一起,看誰還亂。


    彭玘立馬有笑,答道:“將軍高明,好計策,著實好計策!”


    韓韜慢了半拍,換個說辭:“將軍如此安排,明日必是無敵!”


    “散了去,各自去準備,更要督導安撫軍心,今夜加餐食!”唿延灼大手一揮,便也是心中積鬱,也一樣是壓力山大。


    梁山眾人,那是生死之戰。


    唿延灼,便是前程之戰,勝了,自然是前程不必多說,敗了,即便不在軍中死,迴去不免也是身陷囹圄。


    蘇武此時,也迴了營寨,安排了一通明暗崗哨,輪班換崗與口令之事,也在中軍落座。


    不免也說:“這梁山,還真不是那麽好破的……”


    武鬆答道:“哥哥,有了船就好破了。”


    “水軍也不好練……”蘇武知道接下來的工作,繁複非常,造船是其一,還要操練水軍。


    哪裏有人才來操練水軍?


    誰合適?


    看了一眼武鬆,蘇武搖搖頭……


    便是再想……


    想來想去……


    老宗澤?


    這老頭看起來不合適,但其實應該很合適,這老頭懂得多會得多,其實操練兵馬也不在話下,這次又負責造船,他自己造的船,怎麽來用最好,怎麽打仗合適。


    他應該心中慢慢會有一個章程。


    那何不直接讓宗澤接著負責操練水軍?


    宗澤這老頭,本就是敢戰之輩,一條老命,從來敢拚,隻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別人也不知道而已……


    也不是讓他由文轉武,就是讓他幫著操練指揮水軍,有何不可?


    他本就對軍伍感興趣,再是這麽一通工作做下來,應該也感興趣。


    想到這裏,蘇武心中一喜,真是靈光一閃,解決了個大困難。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此番唿延灼必然破不得梁山?”武鬆從蘇武隻言片語裏聽出來了意思。


    蘇武笑著來說:“他若此番能破,我還造什麽船。”


    武鬆也點頭:“嗯,我也覺得他破不得梁山,那咱們明日迴去吧,隻管讓他自己在這裏打就是了,他打不下去了,自然就走了。”


    迴去?


    蘇武搖頭:“不能迴……”


    “哥哥是想看他如何大敗?”武鬆問。


    “我是不想那梁山大勝之後,得了無數馬匹甲胄軍械。”蘇武直白一語。


    武鬆恍然大悟:“哦,是極,難怪剛才哥哥要帶著我們衝過去呢,便是不能讓那梁山之賊攏去了馬匹軍械……唉,這京畿禁軍之精銳,真是不助人,反助賊!還自大非常,還教哥哥如此煩憂……”


    說著說著,武鬆不免來氣,卻也更知哥哥無奈,這當官,原來是這麽麻煩……


    其實蘇武自己倒是不覺得麻煩,隻管大手一揮:“早吃早睡,明日再去觀戰。”


    翌日大早。


    那鼓聲號角又起,今日官軍隻出三千人。


    遠遠的,蘇武又來觀戰。


    武鬆看得幾番,便是說道:“哥哥料事如神,他們當真把人與馬綁連在一起呢……”


    蘇武笑著說:“這迴,梁山倒是麻煩了。”


    “他們不是有五六百騎嗎?繞著打啊!”武鬆也在出謀劃策。


    蘇武又答:“那唿延灼也不是易於之輩,他必也不全是連環馬,自還有一彪隨他自己機動,若是梁山五六百騎繞著去打,他豈能不去迎?梁山花榮,想敗唿延灼,難得緊呢,便是錯開之後再去衝陣,隻要連環馬陣腳不亂,花榮得不到好處,一個不慎,那梁山之馬軍,反會被前後堵個正著……”


    武鬆聽得連連點頭,顯然又學了一些,又說:“那看來,今日無戰事。”


    蘇武笑道:“二郎你當真學得快。”


    “哥哥,這又不是什麽複雜之事。”武鬆如此答著,心中並不自喜。


    “倒也不一定,看著吧,興許昨日梁山之人打出了幾分自信,今日也敢出來……”蘇武如此來說,便也是對未發生的事,並不那麽篤定。之所以剛才來去說,便是為了啟發一下武鬆。


    蘇武也看了看武鬆,便是知道,不得多久,武鬆在戰陣上,興許當真也能獨當一麵。


    不論什麽事,隻要多幹多想,幹著幹著就會了,想著想著就精通了。


    今日大概真無戰事,宋江吳用,隻管把關隘之門緊閉不出,唿延灼就白白擺這陣勢了。


    倒也不知宋江吳用,能不能想到破敵之策。


    便是還想,唿延灼久攻不下,京城裏的高太尉隻怕更是著急,便也會更想著幫唿延灼取勝。


    有那麽一個人,就是這個時候來的,此人名叫轟天雷淩振,是東京甲仗庫裏的副使,專門研究火藥之事。


    北宋朝火藥兵器倒是早有,什麽火箭,火球,煙球,鐵嘴火鷂。


    其實威力都不大,火箭大概就是“竄天猴”,鐵嘴火鷂,雖然有那麽一點點火槍的雛形,但也還差得遠,至於火球煙球這種東西,便隻有一個花裏胡哨的意義。


    倒是還有一些奇怪東西,比如毒煙球,這玩意倒也沒有多毒,但還真有點意義,類似催淚瓦斯,但又沒有催淚瓦斯那麽強效……


    也還有簡易的火炮,乃至竹炮,威力都不大,不僅宋有,遼國其實也有,乃至後來的金國,也有……


    但這位轟天雷淩振倒是個人才,極為熟悉火藥之事,不得多久,他就會來,還會帶來許多花裏胡哨的“新武器”,幫著唿延灼進攻梁山。


    隻是故事裏,淩振這倒黴催的,上來就被梁山抓去了,成了梁山好漢了。


    想到這件事,蘇武心中自然就要動了,這麽個人才,雖然研究路線上有些花裏胡哨,但他依舊是一個極為熟悉火藥的人才。


    蘇武自然看上了,蘇武有許多知識與理念,這位有專業水平以及動手能力,說不定還真能碰撞出一些東西來。


    隻是蘇武暫時也沒有那麽指望,許多事,從來沒有那麽簡單。


    化學這門事,涉及許多,並不是一個配方就能輕易解決問題的,而且那個信口能說出來的配方,本也粗糙,並不是精確的最佳。


    乃至還涉及原材料的提純等事,木炭的純度,硝石的純度,硫磺的純度,這些工藝上的事情,都很麻煩。


    但,既然有這麽個淩振,自然也就要往這個方向去走一走,遲早要走,遲不如早。


    蘇武帶著武鬆等人,此時在遠處觀戰了許久,梁山之人,當真閉門不出。


    蘇武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麽,興許如今的宋江吳用真多了幾分保守謹慎,是否是因為自己呢?


    倒也不多想,蘇武更想起一人來,那人名叫金錢豹子湯隆,鐵匠出身,此時就在梁山,是隨著李逵上的山。


    故事裏,他本在梁山之中沒什麽地位,也不顯名聲,此番之戰,他才真正脫穎而出。


    不為其他,就是他想出了破唿延灼這連環馬的方法,也是他出計策讓那時遷去把徐寧弄上了山,就有了鉤鐮槍大破連環馬。


    其實,這連環馬之策,也不是唿延灼發明的,這般人馬相連的戰法,早就出現在曆史各種戰場之上。


    怎麽破,知道的人自是明白,馬被連在一起,隻要把馬多弄倒一些,便是連鎖反應,整排的馬都進退不得,反成累贅。


    那鉤鐮槍說起來玄乎,其實也沒什麽玄乎,帶鉤的利刃去勾馬腿的戰法,也沒什麽機密可言,這本也是湯隆的計策。


    想到這些,蘇武也知,那梁山山寨裏,隻待湯隆一提出來,雖然弄不來什麽徐寧,他們自己研究幾番,操練幾番,也不是什麽大事,十有八九,過一些時日,就要再戰了。


    哪怕操練得不那麽得當,唿延灼這連環馬,也不是什麽正經連環馬,菜雞對菜雞,有得一打。


    “迴吧……”蘇武抬手一揮,眾人迴營,不必多陪著看了,迴營去養精蓄銳。


    隻待先來一個淩振,想想辦法弄到手來。


    再看一場湯隆鉤鐮槍大破連環馬,這場戲就結束了。


    其實,蘇武還有些於心不忍,奈何朝堂有朝堂的紛爭,蘇武也有蘇武的念想……


    這大宋朝,是睡死醒不過來了!


    隻有無奈!


    唯有自強!


    (兄弟們,從別人那裏學來一計,有沒有兄弟認識做抖音推廣的?能成極好,不成也罷,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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