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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流逝,漸漸地,通天世界崩潰,已過去了半年。龍壇書網.longtanshuw


    陌生的天空,陌生的土地,陌生的城池,陌生的人


    還有不同的是,這裏的大陸,是由五片浩瀚無比的大地組成,它們都被稱之為仙域。


    “仙域”在這其中一處範圍之大,足有十多個通天世界般的仙域上,東南方向,一條條巨大無比的山脈如同龍脊般縱橫而過,蔓延無盡之長,從而在交錯的位置,形成的眾多城池中一個小縣城內。


    有一個穿著滿是褶皺的白色長袍,上麵還沾著不少油漬與髒跡的青年,正醉眼惺忪的走在街頭,他的手中拎著一個酒壺,不時放在嘴邊喝下一大口,似自嘲一般,喃喃低語。


    “仙域麽”青年整個人很是頹廢,似沒有什麽精神,在這醉醺醺中,就連走路也都歪歪扭扭。


    如今應該算是秋天,秋風帶著一絲寒冷,從遠處的龍脊山脈上吹下,卷著枯黃的樹葉,拂過這座人口不多,甚至偏僻中有些封閉的小縣城內,許是秋寒襲人,吹在身上,如能鑽入骨頭裏,從內向外的散出寒冷,街頭的行人大都穿著厚實一些的衣服,行色匆匆。


    仿佛在這樣的寒風之秋的黃昏,沒有什麽人願意在街頭遊蕩,隻想盡快迴到溫暖的家中,與親人相伴,享受家的溫馨。


    隻有這青年,似乎找不到家的方向,如同在外迷了路的遊子,在這街頭搖晃中茫然的前行,任由那寒冷的秋風撲麵,毫不在意,似這風中的寒,在他的感受中,遠遠不如心中的枯寂,他的背影在那黃昏中,隻剩下了蕭瑟


    一些枯黃的樹葉,在那風中飄過,有那麽幾片枯葉,仿佛是在青年的身上,找到了同病相連的命運,不願離去,環繞在他的身邊,隨著他的遠去,久久不散。


    “什麽狗屁仙域”青年全身酒氣彌漫,咕噥中在這街頭搖晃時,拿起酒壺,放在嘴邊想要繼續喝,可察覺酒壺似空了後,青年咒罵了幾句,張著大口,抬著脖子,搖晃了幾下酒壺,直至有那麽幾滴酒水落下,散在他的口中,這才吧唧了幾下嘴。


    在他抬頭時,黃昏的餘暉灑落在他沒有神采的目中,映照出他雙目深處,揮之不去的茫然以及苦澀。


    “又沒酒了這個世界的酒,是個好東西。”青年低下頭,自言自語的向著熟悉的酒坊,在秋風的相伴中,迷迷糊糊的走了過去。


    酒坊不遠,隻是青年似踩著雲霧,一深一淺的顯得蹣跚,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那黃昏的餘光都要散去中,才到了酒坊,推開酒坊大門時,一陣與外麵寒風不同的熱浪,伴隨著喧鬧之聲,撲麵而來。


    酒坊內,雖隻有七八張桌子,可眼下早已坐滿,就連四周沒有桌子的平凳,也都座無虛席,甚至還有不少孩童,跟著自家大人過來後,也在這酒坊內跑來跑去,縣城內的人們,平日裏沒有什麽解悶的樂子,於是這售賣仙人醉的酒坊,就成為了縣城中不多的幾處熱鬧之地。


    無論是鄰舍之間的笑事,還是縣城中大戶人家的傳聞,哪怕關於仙人的傳說,在這酒坊內,也都被人時而在喝多後,帶著神秘,大聲提起,引來無數人的笑聲。


    對於絕大多數的眾生而言,這平淡中帶著一些笑聲的日子,就是最大的樂趣了。


    “這不是白秀才麽,店家,看來你這裏的仙人醉,又多了一個常客了啊。”青年進來後,酒坊內的幾個醉醺醺的大漢,頓時就指著青年,笑了起來。


    這話語,從與青年一樣醉醺醺的人口中說出,分不清是善意還是惡意。


    對於眼前這個青年,小縣城的人或許陌生,可這酒坊內的常客們,都已熟悉,哪怕這青年隻是在數月前,出現在了小縣城內,從不與人溝通,也沒人知道他叫什麽,可那看起來就與粗漢不同的氣質,以及那一身白色的長袍,還有那頹廢的模樣以及時而目中露出的茫然與痛苦,不會影響眾人在心中,對這青年升起的猜測。


    這是一個文人,也是一個秀才。


    因他穿著白袍,於是大家在稱唿上,也就將其稱作白秀才。


    “這白秀才應該是趕考落榜,沒臉迴家,這才整日買醉”


    “不對,要我說,這白秀才必定是家裏死了人,估計是路上遇了劫匪,受不了這刺激,才會如此萎靡。”酒坊內的眾人,記不得這白秀才來買了多少次酒,此刻看著對方那頹廢的模樣,都在猜測感慨。


    這嘈雜議論之聲,傳入青年耳中,他如沒有聽到,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酒坊櫃桌前,把手中的酒壺放在上麵,聲音帶著慵懶,喃喃開口。


    “店家,來一壺仙人醉,你們這裏的仙人醉是個好東西。”


    酒坊的店家,是一個老人,這老人穿著一身青衫,看著眼前這消沉的青年,歎了口氣,沉聲說道。


    “白秀才,年關臨近,把你的銀錢留著,趕緊上路迴家吧。”


    “家”青年怔了一瞬又笑了,隻是那笑容帶著茫然,更有一絲痛苦,他猛的從懷裏取出一大把銀錢,拍在桌子上。


    “店家,你欺負我沒錢麽!”


    酒坊店家皺起眉頭,眼看這青年不識好人心,有些不悅,拿過銀錢,裝滿酒壺扔了過去後,便不再理會。


    青年接過酒壺,目中露出一抹貪杯之意,趕緊喝下一大口,臉上有些異樣的紅潤,目中越發迷蒙,可臉上卻露出笑容,晃晃悠悠的往酒坊外走去。


    酒坊內的幾個孩童,此刻追鬧中到了青年身邊,眼看青年這麽一副樣子,都繞著他玩耍,時而童音傳出,唿喚著酒鬼。


    青年沒有理會,走出了酒坊後,外麵的天色已暗,秋風更寒,看去時,四周的屋舍家家都有燈火,唯獨他的心中,一片漆黑。


    在那無精打采下,這心中的黑色也蔓延了雙目,一片渾濁中,他的身影漸漸搖晃的走遠,直至到了一處破舊的廟宇前,才倒了下來,靠著廟宇的牆壁,拿著酒壺,一口、一口


    秋風更寒,四周的風聲也越大,好似嗚咽之音,迴蕩在耳邊,吹著滿地的枯葉,在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音,有那麽一些被卷起,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青年怔怔的看著落在了手背上的枯葉,這葉子將他手背的一處細小的如同被火苗灼傷的疤痕遮蓋了。


    “浩兒”青年低聲,內心的悲傷,在這一刻又浮現出現,他隻能喝著酒,用這仙人醉,來讓自己沉浸在那醉醺醺的迷糊中,沉浸在醉意裏,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讓他忘記過去的悲傷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他,就是白小純。


    曾經的快樂,曾經的嬉笑,似乎如這季節一樣,夏天過去了,秋天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所有。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家,隨著整個通天世界的崩潰,那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轟鳴。


    一切的一切,在他於這個陌生的世界蘇醒後,都沒了


    家,沒了。


    逆河宗,李青候紅塵女,宋君婉,所有都沒了。


    好在,天尊似乎也沒了,隻是在做完這一切後,白小純沒有複仇的快慰,有的隻是心中的悲傷,已經化作了大海,將他淹沒在內。


    他也想振作,甚至在被傳送到了這片仙域後,他用了數月的時間,用自己的所能,用自己的修為,用自己的神識,盡自己一切能力去尋找。


    可他找到的全部都是屍體,一次又一次,那一個個通天大陸的眾人在被傳送出的同時,因承受不住而死亡的屍體,成為了白小純的夢魘,成為了他顫抖的淚水,成為了讓他失去了一切振奮的一擊!


    找了數月,那數不清的屍體,有元嬰,甚至也有天人,這讓白小純崩潰了,他不敢找了,不敢在這尋找的過程中,去想象自己有一天,看到李青候,看到紅塵女,看到宋君婉,看到所有熟悉的人,死亡的身軀。


    白浩的隕落,守陵人的計算,杜淩菲的淚水,世界的崩潰,乃至最終的一具具屍體讓白小純,承受不住了。


    最終,在這小縣城中,心靈疲憊的升不起力氣的他,默默地,醉生夢死


    他本就不是如天尊那樣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他隻是一個小人物,隻是一個想要快樂的尋找長生的白小純。


    “如果還活著,你們,在哪兒”白小純嘴裏含混呢喃著,苦澀中閉上了眼,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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