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繼承人的他,不配擁有感情,也不配擁有自己的思想。


    帝王就該是無情的,女人不過是玩物,他隻被允許按照父皇想法去活著。


    帝王應該無情,所以父皇要他親手殺了所愛之人。


    「祺欞,你一向聽話,從不會讓朕失望。朕的皇位,這個國家,將來都會是你的。將來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會沒有?朕說過,你不能愛上任何人,殺了尋家女,朕就當所有事情都沒發生過,也不會懲罰你的。」


    聽到懲罰的時候,禦祺欞的身體不可避免地顫抖了一下,他自然知道父皇的懲罰有多狠。


    可是,親手去殺了自己心愛的女孩,他還算是個人嗎?


    禦祺欞撩起衣袍跪了下去,他看著父皇,眼底有害怕,眼神卻很堅定:「父皇,兒臣願意受罰。」


    「你這個混帳東西!」


    毫無意外,幾乎是禦祺欞話音落下的一瞬,他的肩膀就挨了重重一踹,將他整個人踹翻在地。接下來的鞭打,比六歲那年還要狠厲得多,他被抽得皮開肉綻,出氣多進氣少,連他自己都以為他要被父皇抽死了。


    如果他的人生註定要被操縱,如果他的存在會傷害到大小姐,或許,被抽死也挺好的。


    禦祺欞沒有死。


    可自那天起,他就被關進了這個房間,再不能與外界接觸。


    禦祺欞再被操控著長大,到底也是養尊處優的太子,可自從被關到這裏,他隻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


    所有門窗被封死,隻留了一道極小的縫隙,讓他還勉強能知道白天黑夜。這當然不是因為父皇的仁慈,而是父皇怕他會太早瘋掉。


    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源,每天隻有一個小洞口會送過來兩個饅頭,一杯水。


    他吃不飽,自然也沒什麽力氣。原本還算健康的身體,也逐漸變得瘦弱,禦祺欞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被關了多久了。


    他隻是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天比一天絕望,時刻處在崩潰的邊緣。吃不飽睡不好,身邊沒有任何人,他要忍受無邊的孤獨寂寞,身體上和精神上遭受著雙重壓迫折磨。


    手腳脖子上還都帶著鎖鏈,一動就會發出聲響,時刻提醒著他,他什麽都不是,隻是被父皇捏在手裏隨時可以弄死的寵物,一個不配擁有思想情感的提線木偶。


    他一直被關著,不能出去,不能洗澡,不能換衣服,甚至連方便也隻能在這個房間裏。禦祺欞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畜生一般,被關在陰暗的房間中,等著什麽時候主人來宰殺他。


    最近這幾天,禦祺欞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轉不動了,他真的受不了了,想要出去,隻要放他出去,讓他做什麽都可以。他就是父皇養的一條狗,父皇讓他咬誰他就咬誰。為什麽要做人呢,做人太痛苦了。


    可是,父皇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放一個小娃娃進來呢?


    禦祺欞不知道自己是被關的太久了,突然見到一個人太激動,還是真的相信了這個小娃娃,他想,他一定不能讓這個小娃娃死在這骯髒的地方。


    她還那麽小,應該有未來的。


    至於他自己……先騙了父皇出去吧。


    他不可能殺大小姐的,大小姐是他豁出性命也想要保護的人。


    弒父上位,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隻是現在他都虛弱成這樣了,還能辦到嗎?


    做了太久的乖孩子,禦祺欞都快忘了,骨子裏,他從來都是叛逆的。


    -


    「我的故事說完了,是不是很無趣。」


    少年對著秀兒露出了個虛弱的笑臉,他的狀態實在不怎麽好。


    「當然不是!爹爹原來你曾經這麽愛阿娘啊!」


    如果不是少年爹爹親口說出來,秀兒都不敢相信爹爹還有這麽濃烈的情感,簡直就像是個……戀愛腦。


    而且,這段關係中,爹爹始終將自己處於下位者的位置,他在阿娘麵前是自卑的。


    「曾經?」少年也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第107章


    聽完了少年爹爹的故事,秀兒還是有些不懂,她乖巧舉手提問,一臉的認真:「那如果小書童不愛大小姐了,會是什麽原因?」


    作為一個孩子,秀兒其實也是想父母感情好的,隻是以前她以為爹爹是沒有男女情愛的,現在看來完全不是啊!


    已經是大人的爹爹似乎總是會迴避這個問題,那就問問少年爹爹好了。


    少年:「……」


    他像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開口:「不會的,小書童不可能會不愛大小姐,除非大小姐不要他了。」


    「可如果小書童把大小姐忘了呢?」秀兒繼續乖巧提問。


    少年的眸子再次垂了下去,聲音也幾乎低不可聞:「那大概是小書童太沒用了吧,保護不了大小姐,隻能……讓自己忘記了。」


    他閉了閉眼睛,好半天才睜開眼睛看向秀兒,他的表情很認真嚴肅,甚至稱得上虔誠:「秀兒,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那……你是我和覓兒的孩子嗎?」


    少年很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在他緊張的注視中,終於見到秀兒點了點頭。


    「難怪你這麽可愛!」少年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欣喜,他真的和喜歡的女孩子組建了家庭,還有了可愛的孩子。


    「當然啦,秀兒就是最可愛的。」秀兒驕傲地昂起了大腦袋,就沒人不誇秀兒可愛呢。


    少年抬手摸了摸秀兒的腦袋,高興歸高興,可秀兒剛剛的話……他真的會忘了大小姐嗎?不會的,這一定是個夢!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一定是他太想和他的大小姐在一起了。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兒女私情的時候,如何擺脫目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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