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慎言!」大抵是聊到不可細說的話茬了,其中一個急急喊住,兩人於是噤聲,談起了其他。


    知竹發現薑君瑜麵色不對,她湊近,問怎麽了。


    薑君瑜晃幾下腦袋,竭力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扔出去,然而無論怎麽集中注意力都沒辦法將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揪著帕子的手滲出了細密的汗,薑君瑜閉了閉眼,復而睜開,下了決定:「知竹,你去問下隔壁雅間的兩位公子可是有什麽消息。」


    知竹聽了也略略一驚,看她的神色,以為是薑府的事,忙不迭拿了裝滿銀子的荷包去了。


    薑君瑜再也坐不住,高台上的說書人仍在活靈活現地講著,卻叫她此刻聽了煩躁。


    大抵是錢財好開路,知竹不消時便迴來了,她麵色沉沉,皺著眉,望著迫切的薑君瑜,到底開了口:「小姐,陛下今早郊祭時遇刺,太子殿下墜下山崖,生死未卜。」


    *


    薑君瑜匆匆趕迴院子,路上已經將要給薑父寫信的措辭在腦中過了一遍。


    先是要問一下薑府可有事,再問一下太子墜崖生死未卜的事是不是真的,最後問下太子現今何在,可以再問下福嘉近日可好……


    她將煩雜的思緒理順,推開門,卻忽然被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裹挾。


    而她想了大半路的人靠著院子一角的桑樹,聽到動靜,抬眸往這邊看過來。


    興許是早料到要有求於人,又興許是下意識的反應,裴琅彎了下唇,朝人笑了下,問她:「用了晚飯麽?」


    *


    湯藥的味道有些發苦,散在整個小院子裏。


    知竹輕微地搖著小扇,問:「小姐怎麽不進屋坐著?」


    薑君瑜清咳了幾聲,踮起腳往藥爐裏看了一眼,故作隨意:「天氣好,我出來走走。」


    知竹不疑有他,點幾下頭。


    沒靜多久,薑君瑜又咳了一聲,問:「這藥得熬多久啊?」


    「郎中說半個時辰。」知竹望一眼旁邊將要焚盡的香,下定論:「要好了。」


    薑君瑜略微鬆下心,和她說:「好了你就往客房送過去吧,我先迴去了。」


    明明剛出來不久,還說要散步。知竹想,問她:「小姐不親自送過去麽?」


    薑君瑜一臉莫名地看著她:「我送什麽?一股子血腥味,我嫌難聞,我們願意給他送藥不錯了。」


    她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那人,知竹隻好自己說:「好,那我一會給太子殿下送去。」


    薑君瑜點幾下頭,揉下眼,犯困,說要先迴去歇一會,然而沒能馬上睡著,腦子仍想到昨日傍晚的事。


    十八先裴琅一步迴到院子,裴琅說完之後薑君瑜才發現十八在一旁靜靜聽完了全部的話,她詫異地將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


    裴琅先一步:「他是薑大人身旁的人,孤跟著他一路來的。」


    薑君瑜皺眉,直覺有什麽不對,然而十八隻說自己主子欠了薑善中好大一個人情,因此受命來護著薑君瑜,旁的再不願說了。


    她也想不出兩個人隱瞞自己的由頭,頷了下首,想著信可以不急著寫了。


    薑君瑜第一次見裴琅這副樣子,身上血跡斑斑,白衣都被染色,臂上掛著一件還算幹淨的外衣,狼狽而脆弱。因著發白的臉色,抬眼看過來的時候露出底下如墨的眼珠。


    「孤買了糕點,要吃一點麽?」他露出底下的紙包。


    薑君瑜沒興趣同重傷的人說笑吃點心,讓知竹去請郎中,悄悄和十八對了個眼色。


    十八麵上不顯,內心糾結,血味直衝鼻子,他做出決斷。


    裴琅重傷,又一時不察,被他手刀擊中,薑君瑜沒想到十八動手這麽快,一隻手還掛著他手上的點心,下意識就伸手拽住對方。


    手凍得厲害。


    薑君瑜想,因著動作與人近了好多,聞到他身上混著血腥的香料味,抬頭看到他纖長的眼睫,乖順的垂下。


    這個時候倒是比故意裝溫順的時候溫柔多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撥弄了下對方的眼睫,一偏頭,對上十八一言難盡的目光。


    尷尬地咳幾聲,薑君瑜退了幾步:「帶人進去吧。」


    明明已經過了半日了,薑君瑜一想起來,還是覺得那股血腥味繞在自己鼻端,叫她很不安心。


    她幹躺了一會,認輸地坐起來,下床,心裏腹誹——早知道還是不要叫知竹去送藥了。


    *


    裴太子興許這輩子沒住過這麽窩囊的地方。薑君瑜一邊打量客房的布局,一邊把手裏的東西又往懷裏塞了下,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帷。


    裴琅身上的血氣已經被藥材味掩掉了,也換上了幹淨的衣物,除卻臉上還沒什麽血色,同平時差別也不打了。


    薑君瑜想著,手指有些發燙,人也有些為難。


    她坐在床邊的小幾上——裴琅此刻還沒醒,正是動手的極佳時候。


    倘若是醒著的,倒是叫薑君瑜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很難定義自己同裴琅的關係,她不愛自尋苦惱,幹脆不去想。


    眼疾手快地將懷裏的東西拿出來,薑君瑜眼睛一閉,掀開人的被褥。


    然而手腕很快別人抓住。


    掌心還在發著燙,熱熱的,手腕上與人相觸的肌膚卻冷得驚人。


    薑君瑜下意識睜眼,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裴琅好笑地拎著人的手腕搖幾下,撐起身子,問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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