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在?練字,這是他重新迴歸朝廷後對自己的要求。他耗費了太多時光,這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文人學士唯有練字方能鑄就意?誌,每逢他心意?躁動之時,就到書?房練字。


    最後一個?筆畫落下,太子深深唿出一口氣。


    「先?生,你來?了。」


    方令磬雙膝跪地,俯首叩拜。


    太子大?驚道:「先?生何事行此大?禮?」


    方令磬摘下頭上發冠,於文人而言,冠堪比他們的第二顆腦袋,甚至於比腦袋還重要,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文人學士摘下發冠,等同於朝臣拿下官帽,代表著自己接下來?的話是拋卻性命肺腑之言。


    「殿下,老朽有個?不情?之請。老朽懇請殿下,行大?逆不道之事,以宮變迫使皇帝讓位殿下。」


    太子臉色劇變,他快速看了眼書?房敞開?的大?門,飛快下來?關上門,然後才迴首道:


    「先?生如何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方令磬雖然俯首叩拜,但一身氣勢卻莊重肅穆,不下朝中老臣:


    「皇帝對大?皇子不滿,有意?剝奪大?皇子權利,大?皇子此前離皇位隻一步之遙,如今仍有優勢。他若不想束手就擒。唯有造反這一個?可能。老朽推測,大?皇子近日就會起事,而大?皇子造反之日,老朽希望太子能以勤王的名義同時入宮。」


    「但製擒了大?皇子之後,老朽希望太子能再進一步,續承大?皇子所行之事。」


    太子心中隱隱聽?懂了他的話,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這是為何?」


    「皇帝二棄太子,亦可再三行事。而今太子對皇上而言,不過是一把用的趁手的利刃罷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大?皇子落馬之時,就是太子再次被棄時候。太子若不想成?為他人俎上魚肉,唯有造反,成?為那個?握有至高無上權力的人。」


    「太子若是無意?此事,自可將老朽交給皇帝,就說我?妖言惑眾。」


    一席話畢,方令磬再次叩首:「一切盡在?太子一念之間。」


    方令磬說完之後,書?房之中好一陣子沉默,唯有唿吸聲清晰可聞。


    良久,太子終於動作?,他緩緩下來?,附身扶起方令磬。


    「先?生對孤心意?,孤如何不知。」


    「先?生的話,我?明白了。」


    ......


    ......


    次日一早,太子和大?皇子如常上朝。


    「這個?謝瑾,做事從來?不通知朝廷,想出兵就出兵,想突襲就突襲,他知不知道這都是朝廷養的兵?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拿什麽來?賠償?!」


    「大?皇子說這話就沒意?思了,誰不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機會稍縱即逝,要這麽一來?一迴傳個?十來?日,連隻耗子都吃不上了,更別說北戎這塊肥肉。」


    「老大?,你到底是真心對謝將軍不滿,還是在?藉機發泄?」


    「你這話說的。」大?皇子哼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你說,我?是在?發泄什麽不滿呢?」


    「這我?怎麽知道,你心裏頭有什麽氣我?哪能知道?我?隻知道近日來?,北戎戰事連連告捷,滿朝文武還有父皇都非常欣慰,隻有老大?你一個?人在?這裏挑事。」


    「是我?在?挑事嗎?我?就怕你們一個?個?縱容謝瑾,捧著謝瑾,到時候把他養成?了擁兵自重的性子,你們哭都來?不及?還有謝禦史,你們找了這麽久的謝大?人,怎麽人還沒有找 到?」


    「到時候謝瑾大?勝迴來?,卻聽?到自己的父親失蹤了,讓朝廷怎麽向他交代?!」


    這事還真沒法說,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同時出列告罪。


    「臣辦事不利,甘願受罰。」


    「受罰受罰,一天到晚就隻會告罪受罰,就不能辦點正事嗎?你們一個?個?的,仗著父皇無力處理朝政,就消極怠工是嗎?」


    眾臣齊齊跪下:「臣不敢。」


    「老大?。」場上隻有大?皇子和太子還站著,太子悠悠道:


    「心情?不好就多練點字,不要拿朝臣來?發泄。謝大?人失蹤,我?們誰都很痛心,可正是如此,我?們更不應該中了敵人的陰謀,互相指摘啊......」


    這一次的早朝還是以二人針鋒相對為結尾,朝會後,大?皇子沒有立即迴去,也沒有去議事堂,而是去了幹清宮,也就是皇帝休養生息的地方。


    「父皇,父皇,兒臣是旭兒啊!」


    大?皇子看向張公公:「父皇,今日還是不見我?嗎?」


    「大?殿下。」張公公細聲細語地勸道:


    「皇上這兩日病得更嚴重了,他如今神誌不清,皇上不是不想見大?皇子,而是怕見了心裏難受,殿下您也知道,皇上這性子倔,殿下就不要為難老奴了。」


    「如此,等父皇醒了,你就跟他說老大?來?過了,他心中時常惦記父皇,望父皇早日痊癒,再和從前一般,帶兒子到山野玩耍打獵。」


    「哎,老奴記住了。」


    在?大?皇子離開?之後,張公公一張諂媚的臉龐才再次恢復了麵無表情?。


    「守好幹清宮,誰也不準進入。」


    「是!」


    大?皇子在?離開?幹清宮後,一張臉也恢復了麵無表情?。他沒有再去議事堂,而是徑直迴了府,他在?府中一直待到午後,直至夕陽西下,他才重新招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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