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莊嚴山賊,各自交接任務,一會兒有一隊往西,一會兒有一隊往北,也有在門口分散錯落,像是一種有用的戰術,一位身穿青杉,隻披著軟甲在肩膀上,顯然這不像是一整套衣服,山賊的東西都是靠搶來的,不成件不奇怪。


    青杉軟甲男子道:“三當家,這娘們進去有大把時辰了,乍還不出來。”


    旁邊一位身穿紅色戰袍,暗鐵鎧甲的中年男子緩緩道:“再等等吧!”


    七色紅翎站在紅袍男子身旁,對青杉軟甲不搭配的男子訓道:“毛大,要不,你進去看看。”


    毛大連忙要命地搖搖,能動盤蛇山這麽多兵力,不是龍潭虎穴,難道是狗窩嗎?豈是說鑽就鑽的。


    過不了三刻,莊外的數隊人馬開始對裏麵喊話:“裏麵的人聽著,把一群小孩交來,不然,莫說我們盤蛇山不顧昔日情宜,冒犯貴莊了!”


    說完,三隊人馬隻即砍下門口一棵直徑八九寸又大又直的大杉樹,幹淨利落地剃完樹杆留三寸握柄,用大麻繩係住兩端,可供八個人提在手上,隨後朝氣勢恢宏莊子的大門撞去。


    還沒起步,大門驟然“咦呀”一開,兩道劍氣如虹,快速衝擊而出。將打家劫舍的山賊推開數丈之遠,朱門粼粼的階台下一群人捂著肚子、臉上、還有粗獷的腰肢,“哎唷”不停地叫,甚至有十幾個山賊吐幾口鮮血。


    領命當先鋒的幾隊人馬個個都是好手,卻無還招之力,看來門裏泄出的劍氣非同凡響。


    兩位妖冶女子不知何時已杵在石獅子前麵,兩雙春梢柳眉的星眼睥睨地上打滾的闖入者。眾人見她們身姿燕婷,神色帶有輕視。一個穿紅色金墜鮮麗的衣裳,纖纖玉指輕籠朱華玉氣滿鞘的長劍,腰肢有用黃繩係一個比巴掌大些的多孔陶瓷塤,走起幾步來妖嬈百豔,氣態冷寂卻不失風流之態。另一位女子脖子上有尾指大不太明顯的胎記,身著紅色衣服,容色皎好,髻發發亮,秋水光鮮,但姿色較前者略遜一籌,並未帶兵器出來,手上攥著一方手帕,搖搖晃晃,動態似青樓楚館裏的鴇母。她們俏麗如花似月,舉止妖嬈動人心魄,在狼吞餓虎的山賊眼中就是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走,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走。


    眾人拾柴火焰高,一起操刀弄劍攻擊兩名美如花的女子。前赴後繼,如虎狼之師,戰鬥力遠遠甩重光城的士兵幾條街,石獅子旁的黃衣女子拔劍四顧來敵,齊聲左右上下招唿,僅僅一招半式,蜂湧蟻聚的山賊頓時死傷無數,遠處山頭壓陣六隊人馬火眼金睛般皆沒看出軟弱可欺的女人如何出手。衝鋒陷陣的隊伍早就人仰馬翻,不可思議。


    一口角螺聲響起,山中各個關口賊群變動,莊外兩位女子知道他們在調兵遣將,素手轉弄手帕的女人一踢地上散落的劍柄,直逼吹螺的山賊。


    “鐺”的一聲,利劍穿空掠影,斜插在一顆杉樹上。遠方賊群聚集之所一個清晰的聲音悠悠傳來:“適,華絢之服,造,靛窮之武。臥,綠林之中,行,血腥之路。”


    遠處山梢上出現一個黃色影子,一名女子迅速跳下來,她空著雙手,身背一個大匣子,神態冷俊,杏眼娥眉,粉麵桃花,氣質不俗。她開啟紅嫩軟唇不善道:”在下盤蛇山七當家,七色虹翎,兩位是?”


    手扙長劍的黃衣女子道:“二莊主,金瓶兒。”


    藍衣女子道:“三莊主,嬌媚兒。”


    七色虹翎掃視一圈後,責怪道:“我們早已通知貴莊,將人交出,雙方依舊是井水不犯河水。”


    嬌媚兒嬌咯咯地笑道:“想要人也得本事,再說,你們盤蛇山今天的陣勢,那裏和談交人那麽筒單。”


    七色虹翎的俏臉如寒霜籠罩,右肩膀微微一扭,匣子一響,一把白色兩丈餘彎刀飛出。她身形浮光掠動,青筍執刀撲來,直取眼前輕視者。那刀名為“白麵刀”,隻因通體白色,如二八年華女子的粉白膚色,故取名白麵刀。


    刀展白光製敵,利芒削空急速。金瓶兒那裏敢怠慢,手上的“舂睡海棠劍”虛空一擋,進步趨之若鶩,劍法招招有條不紊,架開左路,手緊劍柄,朝著對方的右側劃開,過不了數招,就有逼人就範之勢。七色虹翎的白麵刀一劈來勢,左右靈活換步,讓刀招行得開闊,搶上對方的中路,狂風暴雨般攻擊少女劍者。金瓶兒那裏能給她機會,“唰唰唰”極速三劍,劍光直點腦袋。七色虹翎隻感覺勁風撕麵,心下一慌,收手不極,當機立斷一刀直指對方的心髒,來一個圍魏救趙,果然劍者見好就收,刀者鍥而不舍搶得先機。


    兩人拆了十招,不分勝負。附近數百圍莊的山賊雄糾糾壓上來,全部往莊中大門衝刺,這時被稱唿為三當家的紅袍頭目在一小山堆觀看,任由山莊大門口幹戈動天。


    嬌媚兒眼睜睜看著這群喊殺震山的賊,紅嫩的嘴唇浮起一抹淺笑,慢慢抬起竹竿瘦的玉臂,皓掌中的絲帕緩緩升起,光輝流溢的絲帕如軲轆般轉動,細小細小的毛絲從手帕中井然有序拆出來,直穿前排的幾個壯漢的心髒,如小蛇般又迅速遊戲數十人,凡所中矢之人,無不一命歸西,誰也不敢小覷一條絲線恐怖如斯,眾山賊並不是全酒囊飯袋之輩,裏頭毛大道:“大家先後退,一排一排地壓上,這娘們破玩意兒沒那麽長,先把她包圍起來,不要著急進攻。”


    眾人一聽很有道理,隻是沒三當家的命令,誰也不敢自作主張,山賊的條規十分嚴格,眼巴巴望著站在小山堆的紅袍男子是否發號施令,遠處的三當家左手一抬,西邊綠旗揮動。


    前隊的人馬將嬌媚兒圍成一個圈,分方位進攻,令手有可怕絲帕的嬌媚女子也難大規模施展。前後來幾個撲上,忽然左右又來幾個。這位三莊主好似忙不開手腳,剛穿死幾山賊來補上十多個,如此下去就算全殲滅敵人,自己也筋疲力盡。她清楚敵人的意圖後也應變作方法,退迴山莊的圍牆旁邊,手上絲線遊動,卷起一位大漢,運真氣絞死,甩著屍體橫掃千軍,一下子盤蛇山的賊寇死傷無數。但也難脫半圍之勢。


    黑罪山莊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名聲,隻因明麵上莊中之人不敢像盤蛇山那樣招惹重光城,行事低調,所以一直沒有被人口誅筆伐。盤蛇山就不一樣,山中聚百萬之眾,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若是真正打起來十座山莊都不夠拆。


    莊內院子裏,大莊主采輪迴對道人道:“道長,我已經釋放出誠意,請你兌現諾言。”


    道人道:“好,不過我們尚未安全離開。”


    采輪迴道:“你想食言?”


    道人道:“非也,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也先將一件給你。”


    大莊主默言無聲。


    橐陰子示意何神俱將刀交出,雙頰鼓鼓的何神俱極其不願意,藏藏縮縮,眼睛瞪著前麵的仇人,殺氣騰騰。從客房院子到這個院落,他一直都是這樣對莊中之人惡目相向,恨不得一刀劈死滅莊之人,更說別交刀了,說什麽都不交,那怕丟了性命。


    “交我的吧。”毛圬小孩走上前,將抱在懷的劍遞給大莊主。


    何神俱大聲喊道:“你這個膽小鬼,出賣兄弟的膽小鬼,交出去之後,我再也不理你了。”喊完也瞪橐陰子一眼。


    大莊主一伸手將毛圬小孩小手捧的劍拿起來。此時,一條白色影子迅速掠過,奪走“謝女劍”,影子峭立在假山之上,右手已然握著劍,速度之快,前所未見。眾人定睛一看,是一位滿頭白頭的老翁,吹胡子地哈哈大笑道:“七縱八險靡九州,江山百卉鬱佳肴。近來嗅人人魂喪,食香堪比米飯粥。”


    大莊主喝道:“什麽人?擅自闖入黑罪山莊。”


    白頭老翁身邊香氣四溢,令在院子裏所有悠然神往。他嗬嗬一笑,道:“你又是什麽人,一個婦人搶小孩兒東西,不要臉嗎?”


    大莊主身旁邊的四名劍侍跳上去,挺劍直攻老翁,老翁右左避開,還了數腳,左手掌風化勁,遊走自如,讓本事高超的四名劍侍自顧不暇。


    大莊主指點江山道:“小朱,取他胸口,以虛化實。小白,你幹擾他掌法,從後偷襲。小玄,你待機而動,小青小心,不可大意,你補位即立。”


    奪劍的老翁隻得嚴門閉戶,假山上步子邁不開,右手將劍架住一名女劍侍的招式,疾出一掌,向麵門拍去。另一名女劍侍唰唰兩劍纏住掌法,她清楚老翁定是高手,所以不戀戰暴露太多招式,盡量繞到老翁身後,伺機待發。


    叫做小玄的女劍侍接上小白的位置,連攻數劍,劍氣將山壁刮幾道深痕。小青提劍長驅直入,直掃對方腰部,一劍一劍狠辣非常,逼得老翁掌法淩亂,小青看到了機會,更是直搗黃龍,不留餘地,朝咽喉疾刺而去。老翁隻是站立不穩,失於先機,能以一敵四,絕非泛泛之輩。果然他是誘敵深入,用奪來的劍鞘橫擋在喉嚨間,左手抓住來者的握劍手腕,右腳一抬,踢中劍侍的肚子,再用一個鯉魚打挺,甩開開三位女劍侍的攻擊,之後跳迴地上,站在小青剛剛被踢下來的地方,不趁火打劫緩緩向毛圬小孩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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