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坐在把頭,眼簾低垂,偶爾眼角餘光偷偷掃一眼,識趣的沒有多話。


    張若愚坐在林眠對麵,他整個人陷在老闆椅中,aj大喇喇翹在桌上,整個一大寫的玩世不恭。


    安靜。


    落針可聞。


    氣氛愈發尷尬。


    林眠一錯眼,瞅見張若愚正盯著自己,咻地別過視線,掏出簽字筆,假裝寫寫畫畫。


    早知道可以視頻參會,她留在鳳城,安安生生過個國慶長假不好嗎。


    為什麽非得薅她早早來上海。


    打工人實慘,老闆心思也太難揣摩了。


    ……


    窸窸窣窣傳來響動。


    「哎呦,我來遲啦!張董國慶快樂!大家上午好呀,這邊網絡不好,各位多擔待哦。」


    tarcywu聲線嬌嬈,終於加入了視頻會議。


    張延亭放下手機,點頷示意:「來,現在開會。」


    -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林眠首次參加趣可高級別會議,有大半時間都在放空。


    說是參會,其實就是列席。


    枯燥乏味。


    幾乎全是聽溫慈和tarcywu綿裏藏針,針鋒相對。


    林眠腦補了宮鬥劇裏的倆貴妃爭寵。


    又像妯娌吵架,為了雞毛蒜皮的破事,各執一詞,各不相讓。


    幾個總監是人精老江湖,秉承看透不說破的原則,時不時活活稀泥,打打太極。


    這一刻,林眠的感覺很複雜。


    亂七八糟的情緒堆在心口。


    既同情,又佩服張延亭。


    她不禁開始擔憂,如果將來有一天,張延亭卸任,誰能扛起趣可的大旗。


    或者說,誰配擔得起「為女性服務三十年」這個總署認證過的重擔。


    究竟是溫慈,還是吳友之。


    林眠不知道。


    她舔了舔嘴唇,怔怔放空。


    第120章 我可以不去


    「今天會議就到這裏,吳友之你盡快從韓國迴來!」


    張延亭下達指令,她叫了tarcywu的全名。


    tarcywu爽快答應,沖鏡頭莞爾一笑,吳儂軟語動聽:「我機票已經訂啦,可是國內長假嘛,我也沒辦法的呀。」


    「抓點緊。」


    視頻會議終於結束。


    林眠如遇大赦,悄悄深吸一口氣。


    大老闆情緒不對,此地不宜久留。


    她向來有眼力見兒,此時,更是主動幫張若愚收拾東西。


    這傢夥倒很反常,全程一言不發,隻顧低頭戳手機。


    -


    鎖門下樓。


    走出環宇中心,正午陽光直射下來,林眠後背滲出一層薄汗。


    上海比鳳城氣溫高。


    她穿了件薄外套,在鳳城溫度剛好。


    到這裏一看,好傢夥,路上行人幾乎清一色的短袖打扮。


    權當物理防曬了,林眠自我麻痹。


    張延亭看腕錶,提出帶她和張若愚去吃午飯,「小毛休假,我有個電話要打,張若愚你開車,去璽家花園。」


    「別呀!我們要去玩呢!」張若愚直跳腳,斷然拒絕。


    張延亭懶得搭理他,轉臉問林眠:「你要去玩嗎?」


    「我可以不去。」


    老闆明確發話共進午餐,打工人哪好意思拒絕。


    吃就吃唄。


    反正來都來了。


    -


    從北外灘到巨鹿路,8公裏,張若愚開了40分鍾。


    路上堵得要命,和鳳城不相上下。


    林眠直想吐。


    張若愚可能是沒開慣新能源車,動能迴收調得有點猛,以致於他每踩一下剎車,她就頭暈噁心。


    璽家花園。


    老式洋房的本幫菜餐廳,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有種流金歲月的年代感,撲麵而來。


    張延亭做主,點的全是招牌菜,本幫紅燒肉,椒汁蒸白水魚,金沙蒜香骨……


    滿滿當當上了一桌子。


    剛嚐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林眠莫名想到鼎悅,想起林芝gg會時,謝逍派人打「飛的」送來的鼎悅「外賣」。


    謝逍。


    不知道他怎麽樣。


    林眠假裝低頭找東西,在餐桌下悄悄滑開手機,飛速掃視聊天列表,風平浪靜。


    行吧。


    她籲出一口氣,摁滅手機,繼續吃飯。


    -


    菜過五味。


    張延亭興之所至,放下筷子,講起了她替《cute》在澳洲打拚的那段日子。


    「那應該是二十年前,兩年澳洲拓荒,鍛鍊了人,得到了寶貴經驗。」


    「海外辦刊不容易,澳大利亞的華人不認同趣可的調性,他們更喜歡看賣慘的,同居欺騙,婚外情打小三,越是消極的內容越火爆,我不止一次和當地的華人主編產生分歧。」


    張延亭無奈地勾起唇角。


    林眠雙手交疊,身體略向前傾,一副標準的傾聽姿勢。


    這是她第一次聽大老闆主動談起往事。


    澳洲拓荒,她有所耳聞,但更多地是社裏的八卦,張延亭拋夫棄子,犧牲家庭。


    「趣可不做獵奇的內容,可當地華人更喜歡灰調的稿子,基調不同,導致當時的市場拓展也很艱難,結果就出現了叫好不叫賣的情況,發行量很難突破……」


    張延亭喝了半杯水,手指摩挲著杯沿,沉默幾秒後,她偏頭望著林眠。


    「我要說的是,哪怕,趣可的海外版發展種種不盡人意,但是,它畢竟完成了『走出去』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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