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驕看著那道刺目的燙傷,心裏跟被刀劃了似的,疼得要命,他著急地要拉著莊亦河去沖涼水上藥,但莊亦河一動不動。


    「我們都有病。」莊亦河冷靜說,「但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在治癒,而你還是老樣子。」


    「先去上藥,上了藥再說,再生氣好不好。嗯?」孟驕哄道。


    莊亦河還是不動,而是厲聲道:「以後你還敢不敢再犯了!」


    「不敢了。祖宗,我真的不敢了。」孟驕忙說。


    莊亦河哼了一聲,才放過他,隨他拉著自己去沖水,然後坐到沙發上藥。


    「我先給你上。」莊亦河說。


    「祖宗,你是我祖宗,我先給你上了,然後我再上好不好?」孟驕說著軟話,臉色卻硬著,眉頭擰得死緊,強硬地握著他的手給他上藥。


    莊亦河見兩人要是再爭,這藥就都不用上了,於是就不爭了。


    孟驕給莊亦河上完藥,貼上創口貼後,莊亦河就搶過藥,給孟驕上。


    「我覺得你的屁股真是欠抽。」孟驕冷冷道。


    「你說什麽?」莊亦河瞪他。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莊亦河繼續給他上藥,少頃,就貼上了創口貼。


    孟驕突然抱住了他,用力地抱著他。


    「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今天你真的出事了我怎麽辦。」


    「又沒發生。」


    「我會把他們都殺了。」孟驕收緊手臂,唿吸有點顫抖,「我真的會把他們都殺了。」


    莊亦河迴抱他,掌心在他背後摩挲著,安撫道:「你看我像是會任人宰割的人嗎?別忘了,你的腰子都被我捅過。」


    孟驕笑了兩聲,笑容又消散下去,說:「我真的好怕。」


    「怕什麽。」


    「怕我保護不了你,怕你再出事。」


    「那我還怕你傷害自己呢。」莊亦河拍了一下他的背。


    孟驕的鼻尖蹭著他的頸肩,用力嗅著他的氣息。


    「我以後隻要再抽菸,就能想到你剛才瘋癲的樣子,我哪裏還敢啊。」


    「你說誰瘋癲呢!」莊亦河又打他的背。


    「小瘋子。說的就是你。」


    莊亦河掙紮著不讓他抱,孟驕反而抱得更緊。


    「莊亦河,莊少爺,小莊哥。」


    「幹嘛。」


    「祖宗。」


    「……」


    「乖乖。」


    「……」


    「寶貝,什麽時候能答應做我的老婆。」


    「……」


    無名無分的,孟驕都不能名正言順地教訓這個不要命不怕疼的小瘋子。


    如果莊亦河是他老婆,他絕對會讓莊亦河哭著下不了床,不然難解他心頭之痛。


    「嗯?」


    「……不準用這些肉麻的名稱叫我。不然我給你扣大分。」莊亦河掙紮不過,擰他胳膊。


    孟驕沉默了兩秒,說:「遙遙。」


    莊亦河倏然停住動作。


    「遙遙。」


    孟驕蹭著他的頸窩,低聲喊著:「遙遙。」


    莊亦河竟然覺得「遙遙」比什麽「寶貝」「乖乖」還讓他臉紅心跳,除此以外,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


    「為什麽叫我遙遙。」莊亦河問。


    「寧遙是前世的,莊亦河是今生的,遙遙是我的。」


    莊亦河心跳像是擂鼓,咚咚咚,狂亂得不可思議,他突然感覺時空重疊了,寧遙和莊亦河重疊,易縉和孟驕重合。


    他們既是寧遙和莊亦河,易縉和孟驕,也不完全隻是寧遙和莊亦河,易縉和孟驕,他們是兩個獨一無二的靈魂,他們在這個重合的時空相遇,然後緊緊擁抱。


    莊亦河閉了閉眼,將鼻頭莫名的酸澀壓下去,喉間微哽。


    「遙遙會是你的。請你給我點時間。」莊亦河說。


    孟驕抬起頭,瞧見他眼眶泛紅的樣子,怔了一怔,指腹撫著他的眼睛,說:「怎麽哭了。」


    其實兩個人一起待一輩子並不難,親人、朋友、甚至僅僅是同學,都有可能一起待一輩子。


    難的是,相愛,一輩子。


    莊亦河知道自己對孟驕有一些病態依賴,而這種病態依賴決定莊亦河可以待在孟驕身邊一輩子。


    但這種病態依賴的「一輩子」並不是孟驕想要的東西,並不符合孟驕「相愛一輩子」的期望。


    即便此刻,莊亦河知道自己是愛孟驕的,但他還沒法確信自己能夠愛孟驕一輩子。同時,他也無法確信孟驕真的能夠永遠愛他。


    所以在都不能夠確信的時候,莊亦河不敢輕易做出承諾。


    或許再等一些時間,再過一段日子,也許某一天,他突然就能確信了。


    他隻希望孟驕能夠再等等他。


    「好,我等你。就算等一輩子,我也等。」


    「你怎麽能對自己這麽自信。」


    「我不是對自己自信,是我對你的愛自信。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孟驕深深地凝望著他,認真道,「是你不相信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莊亦河捂住他的嘴,眨了眨濕潤的眼睛。


    「你還沒迴答我你剛才哭什麽。」孟驕拉開他的手說。


    「我沒哭。」


    「現在眼睛還是濕的,怎麽還睜眼說瞎話。」


    「我說了我沒哭!」莊亦河漲紅臉,色厲內荏道。


    「好好好,你沒哭,你沒哭。」孟驕認輸,揩了揩他眼角的濕意,動作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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