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餵我就不燙了?」


    「我會吹啊,保證吹得不燙不涼,剛剛好!」


    「……」許之卿反駁不出來,依言乖乖張嘴吃粥,吃了幾口才又想起道,「我自己也能吹」


    程澈仍舊不緊不慢道,「你吹得那叫病氣,摻了病氣的粥你吃了能好嗎?趕緊吃我吹這個,明兒個包你上躥下跳,什麽病都好。」


    「歪嘴邪說…」


    「別不信,」程澈邊餵邊逗他,「這是我們老程家不傳的秘法,輕易不現世,看你麵善,我就暫且出手,治上一治」


    「我怎麽不知道程叔還會這種…秘法」


    程澈:「不外傳啊,你給我當媳婦兒,甭說秘法,就是什麽家傳寶貝,你點哪件,哪件給你偷來」


    許之卿開不得這種玩笑,臉必得紅一紅,今天是這燒發引得看不出。許之卿梗著脖子問,「怎麽不能是你給許家當媳婦兒?」


    「喲——,那敢情好!」程澈收了粥碗,去拿他腋下的體溫計,「程家的寶貝我一股腦的打包帶走,風風光光的往你許家一嫁。橫豎都是你贏,劃算!」


    許之卿說不過,心裏冒甜水,抿著嘴笑。吃了一圈的藥也沒覺出苦來,正發愣呢,被程澈兜著辟穀,抱小孩的姿勢被抱起來。


    「程澈!」許之卿反應過來惱他。


    「在呢」


    許是吃了藥的緣故,許之卿基本沾了床就睡著了。程澈抓著他的手在一邊守著,聽著他唿吸逐漸均勻,麵上刻意擠裝出來的柔和也消失殆盡,眼睫擋下一片陰影,晦暗不清。


    程澈看得出,許之卿身上縈繞那股失落的情緒和生病無關。近幾日一直這樣。看得出卻不能問,程澈不知道當時許下的不問的承諾到底對不對。


    許之卿就好像空中盪著的塑料吊子,抓得緊了要跑,抓得鬆了也要跑。程澈一顆心全吊在上麵,一點力氣不敢用,害怕一使勁,全碎得幹淨,什麽不留。


    越想心裏越堵。堵狠的厲害,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總好像他們離得越來越遠了。


    許之卿第二天醒來,真就什麽病痛沒有了。程澈雖然功,還是給許之卿多套了一層衣服。


    「晚上我去接你,等我到了你再下來,明白沒?」


    「明白」許之卿答應的痛快。


    程澈還想說什麽,被許之卿搓了搓腦袋堵了迴去,隻能任著他的背影陽光下轉陌。


    黃旭洋和他說劉蛋辭職不幹了,許之卿納罕,那傢夥什麽時候正規辭過職,從來都是想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了。


    黃旭洋也笑,「還有辭職信呢,等我拿來給你看」


    紙質手寫的辭職信,許之卿接過來,腦袋裏湧進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劉蛋被人綁架了。不怪他,認識這麽多年,許之卿第一次見到劉蛋的字,居然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下來的:


    辭職信:劉蛋於某年某月某日從貴公司辭職。感謝許老闆的支持和鼓勵,大恩不言謝。來世報。


    「他這是…」許之卿捧著信憋著笑喃喃道,「要自殺…?」


    黃旭洋哈哈大笑,「人家用詞誠懇點而已,主要意思是謝謝你喲,大菩薩」


    大概率是上次他找了萍嫂子,她知道劉蛋還在許之卿手底下幹活,過意不去硬要劉蛋寫一份像模不像樣的辭職信。


    「來世報…」黃旭洋砸吧這幾個字,忍不住摸著腮幫子樂,「這年月還有這麽用詞兒的,就不怕誰一個誤解報警了」


    許之卿撂了信,放迴紙封,「如果寫現世報的話,他怕我真朝他要迴報。他那傢夥…不會讓人抓著尾巴」


    「是嘛…我覺著那人不像太聰明的,不然怎麽卡壞咱們三台吊車?」


    「得虧是不聰明…」許之卿說,「行了,你去忙吧,別在我這晃悠了」


    「就知道攆人…」黃旭洋撅著那根睡覺壓出來的呆毛走了。


    本打算下班去找一趟萍嫂子,給程澈發消息晚上別來接他,手機剛掏出來,就聽見人喊他,抬眼一看是許文越正蹲他。


    「好小子你…操!」


    話沒說完被許之卿捏著領子,提到棟樓側麵。手一鬆,許文越扶不住勁兒往後倒幾步,撞到牆上,後背好一陣疼。張嘴要罵,見了許之卿瘋狠的樣子噤了聲。


    「上次怎麽說的?」


    「那錢哪夠!」許文越一邊揉著自己後背一邊憤懣道,趕是天啊地啊都對不起他,「打發要飯的!」


    見許之卿繃著臉不說話,許文越更來勁又開始罵罵咧咧,大有叫周圍人都過來看戲的嗓門。


    「嗬,」許之卿冷笑道,「我有個辦法,你從我這拿錢就合理」


    話畢,抬手卸了許文越的下巴,一把扯過他下衣擺硬塞進他的嘴巴裏,沒漏出一聲唿救。劇痛傳來,嘴巴被塞滿了布料,直噎到喉嚨口,嘔也嘔不出去。錯環的下巴被許之卿的手緊扣著,他死命的瞪著眼睛,不知是要罵還是要求饒。


    「不小心弄傷你,再賠給你錢,這不就合理了?」許之卿這句話說的很輕,輕飄飄的話卻是龍鍾般生砸進他耳朵裏。


    掙紮不過,被許之卿卸了左胳膊。


    「我被你許文越,許文薝拖了十幾年的生活,我很煩了。別逼我。」許之卿鬆了手,任由許文越在原地嗚嗚的哀嚎,「如果你被發現了,我倆一起去見許文薝。」


    落日了,老男人哭泣的聲音止了,顫著手掏出兜裏的錢,數了數。許之卿的話大抵聽不進去幾句,貓著腰,狼狽的跑了。許之卿跟在後麵走,餘光裏看見許文越慌不擇路地撞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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