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蛋分得清什麽時候能嘴欠,什麽時候得嚴肅。相處時間久了,許之卿的脾氣他摸得差不多,沒犯著底線,怎麽作都沒事,碰著底線,直接拉出去問斬。現在就是當斬不斬的關鍵時候,他哪敢多嘴。


    「萍嫂子跟你可憐,本來是準備留點錢給你們,現在全照顧了賭場的生意,我想拿也沒有了。」


    劉蛋騰地一下彈起來,「你!你要走!?」


    「嗯,」許之卿睏乏道,「你和嫂子最好先走,不然就沒機會走了」


    劉蛋還想說什麽,被許之卿的話堵了嘴,「我還有事要做,管不了你了」


    「找個謀生做吧,」許之卿站起身,腰背稀奇的沒像往常那麽直,給劉蛋扔了最後一句話,「再賭,打斷腿。」


    「不行!王八蛋的不行…!」劉蛋在診所裏可著勁兒的喊叫,也沒留住什麽,夜裏空空蕩蕩的,他好像不止錢被輸掉了。


    藥劑師的事他滿不了海頭多久。證據是交給程澈還是之前預選好的人,他沒想好。程澈的出現太巧了,正好逼著他決定,壓著他把事情做決。


    如果證據交給程澈,就是將程澈徹底拉進危局裏,這不比旁的案子,湖尚的水太深,不止社會上的流頭混子,還有上城的京幹子弟,一旦程澈冒了頭,遭到報復是一定的。可如果按照原計劃越過程澈,程澈的調查早已經開始,難道任由程澈自己摸黑去觸碰湖尚,一旦被海頭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除非能披露官商勾結貪汙的事,工廠的勾當他知道,可遠在上城的權貴他碰不著。


    沒給他多時間猶豫,上城那邊出事了。新契賈家的小兒子被公法機關押送,疑似罪名是聚眾吸毒、誘姦女性以及其他暴力事件。湖尚藥廠就是賈家的產業,而原告方律師正是程澈。


    出租屋裏混黑一片,一點電視機的光亮忽忽閃閃,新聞被許之卿一遍一遍放著,抓著畫麵裏僅出現一幀的程澈。一身正裝,穿梭在人群裏風發意氣。畫麵背後是法院那條奇長的台階,大門懸上的國徽,陽光大灑,一派光明。


    程澈忙的不可開交,幹完這單盛一就要把他踢出去,這場公然對版甲方的庭審沒人幫他。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淩晨。


    葛力:[為什麽當律師?]


    這人說話就沒有拐彎抹角的時候,程澈有些好笑,卻不免總因為這種單調的語氣想起另一個人。所以一次次多給了他耐心。


    程澈:[理由很中二 ]


    程澈:[想要公道]


    對方正在輸入中……


    程澈又看了眼時間,這位力哥這個點兒居然還沒睡。揣著手機去接了杯咖啡,大樓裏空蕩蕩的,大多地方全黑了燈,就他的工位慘兮兮的亮著。他端著咖啡轉悠到落地窗,還好外麵燈火依舊,不至於太孤單。恰是這時候,消息發來。


    沒有別的話贅述,好幾個文件按照序號標題。程澈放下咖啡,懷疑是手機病毒的質疑不到一秒,他點開文件。湖尚藥廠自建廠以來,全部的假藥、違禁藥、迷幻藥、境外交易的記錄全部在案。小到藥廠不合理的製藥過程,大到秘密藥劑師的供詞,指向湖尚正研究一種病理型病毒,缺少關鍵性毒株而被迫暫時終止。最後一個文件是,湖尚殺人買命的勾當,每一條人命,每一個名字,起因故事,詳詳細細記錄好。


    盡管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這個小小藥廠牽扯的事這麽多雜,重點是正和賈家有關。平復心情,程澈又一遍扒拉幾個文件,隱隱的疑惑顯出——這文件整理的太用心了。每一個字排排站好,表格顯目,文字精簡到位,就好像一定要看到文件的人不因為證據的繁雜而費心,將可能會有疑惑的地方全部拆開解釋。


    壓著心裏的異樣,程澈問:[為什麽給我這些?]


    葛力:[你是律師]


    廢話!


    程澈:[我是說為什麽選擇給我這個律師]


    葛力:[是你說,想要公道]


    程澈起了脾氣,因為對麵不鹹不淡的迴答。咬著嘴唇發過去,手指因為激動在屏幕上劈裏啪啦響:[這些證據太有指向性了,一旦我公布出去,稍微長點心的都能查出來是你賣的。你對我一點考察都沒有,怎麽相信我?就因為屁的一句想要公道,我哄你玩呢]


    這些可以算得上挺不客氣的話,送到許之卿那兒並沒有起到該有的震懾作用。漆黑黑的出租屋裏,許之卿窩縮在沙發裏,捧著手機反反覆覆瞧著這幾句話,仿佛能透過死氣的手機看見程澈說這些話時的神情,竟露出笑來,極盡溫柔。


    葛力:[別生氣。我不在乎這些]


    程澈怎麽可能明白:[為什麽?]


    最後一條迴信實在意料之外,程澈當時不懂,幾日也忘了。等真相揭開,當頭錯愕,砸得他震痛忍難。卻早已深過幾年,什麽也遲了。


    對方認認真真迴他說:[我想站在光裏去見他]


    為此要走多久的路,爬多難的山,他都認。


    第44章 前兆


    許之卿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許文越愣自跑來攪亂他的生活。想著想著他有些發笑,十幾年了,為什麽還是擺不脫。


    礙於黃旭洋可能會和程澈多說什麽,許之卿在被發現之前將許文越拽走。


    「你真的想讓我報警,告你個敲詐勒索?」


    許文越已經老了,黑油油滿麵,散著一股濃垢味。表情還一副當年的無賴樣子,不懷好意地打量許之卿,「可真是不一樣了啊…嘖嘖嘖,小老闆都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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