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陸在川眼眸微低,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麽,隨即才點頭:「嗯。」


    「別太擔心,明禮的身體需要好好養著,沉澱下來休息一段時間,肯定能恢復的。」塗陽說。


    「剛剛在上麵我沒好意思說,現在跟你說也讓你安心點。」塗陽停頓一下後,才繼續說道,「祁老大透了點風聲,以後不會再讓明禮往一線走了,他的身體確實不再適合走一線,他腦子太靈活了,準備把他往決策層的位置培養。」


    許是這個話題容易讓人擔心,兩人都主動換了。


    「人都抓迴來了,調查進展如何?」陸在川問道。他被虞央要求好好養傷,局裏的同事們也都被下令封口,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每次提到此事,他們都隻是打哈哈敷衍過去。


    「別提了,雞飛狗跳。」塗陽無奈地嘆了口氣,「崑山急著要見孫三小姐,塞斯則鬧著要見帕蒙,另外兩個卻死活不肯鬆口見一麵。拓慶作妖,不肯接受治療,一審問就胡說八道,嘴裏一句真話都沒有,滿嘴跑火車,死人都能給他說活了,找了幾個什牛逼的審問人員過來,應該情況會有好轉。」


    「一提到他們,這個腦瓜子就嗡嗡響。」塗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來屬實很難應對了。


    「對了,帕蒙還要求見明禮。」塗陽說,「明禮的身體狀況,上麵也不敢提這事,不然他肯定會去,現在他們還在和帕蒙商量。」


    陸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動:「事情拖下去可不是辦法。」


    塗陽心裏也明白這一點。明明是一起行動的,明禮究竟是如何察覺到帕蒙有問題的,這一點他們始終沒想明白。


    他們也沒敢馬上問明禮,畢竟人家還傷著,就是生產隊的驢也得讓他喘口氣。


    「問問他的想法吧。」陸在川主動提議,「關於帕蒙的事情,他應該也有很多想確認的。」


    塗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和上級溝通後再作迴復。


    三天後,得到醫生的許可,塗陽才來接明禮。


    明禮坐在輪椅上,被塗陽推著進入審訊室,陸在川則前往監控室。


    此時的監控室內,幾個平時很難見到的大領導都在。


    祁應明見到陸在川,立刻問道:「不是身體好多了,臉色怎麽還那麽差?」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陸在川迴答。


    「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有睡眠方麵的問題,我看就是身體太虛了,讓醫生給你開點補藥調理一下。」祁應明皺著眉頭。


    麵對老領導的關心,陸在川也隻能笑著說句好。


    此時,審訊室裏的帕蒙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時間,臉色顯得蒼白憔悴,臉頰上還留著幾日未剃的胡茬,看起來有些狼狽。


    明禮卻能感覺到,帕蒙的目光並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兩人目光交匯,沉默中似有千言萬語。


    良久,帕蒙才終於開口:「你很像我的朋友,他叫仰光。」


    帕蒙開口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審訊室和監控室裏的眾人都有些詫異,帕蒙進看守所後,一個字都不肯吐,說除非明禮過來。


    在他們告知他,明禮受了傷還在醫院,沒辦法過來,他也不鬧騰,就安靜等著,除了不願開口,其他方麵都表現得極為配合。


    「他是什麽人?」明禮問。


    帕蒙深吸一口氣:「他們警方的臥底,在邊境臥底了十八年,代號風行,他的上線是一個代號叫無間的人,無間在十二年前失去消息,與仰光斷了聯繫。」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們竟然有失去聯絡十幾年的臥底?


    光是想想都夠讓人頭皮發麻,他們不敢想像,如果是真的,這漫長失去聯繫的十二年來,風行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監控室裏的一個領導立刻反應過來:「我們警方係統中確實有個代號叫無間的,但他在一次任務中重傷,成了植物人,三年後因多髒器衰竭去世。」


    「無間是誰?」方桓問,語氣中充滿疑惑,「具體信息我不清楚,臥底資料都經過層層加密,需要向上級申請才能知道。」


    陸在川心中一緊,環顧四周,這裏的領導都是各省甚至軍部的高層,連他們都對具體情況一無所知,可見當年的無間和風行執行任務的絕密程度。


    「我是緬甸人,塞斯當年想發展我們的村子來幫他製毒。我的村子裏,凡是敢提出反對的,都會被他挖個坑活埋。我父母、兄弟姐妹,全部死了。」


    帕蒙神情平靜到可怕,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那一年仰光剛到緬甸當臥底,他在塞斯身邊做馬仔,和其他馬仔一起負責活埋村民,他在埋我的時候,悄悄給我留了個可以唿吸的氣孔,等到了晚上,趁著人不注意,把我從泥坑裏刨出來的。」


    帕蒙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明禮身上:「那時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警察的人,隻有你們的人才會害怕殺人。那年,仰光才十九歲。」


    「他把我放走了,可是我運氣很不好,又被塞斯的人抓住。」


    帕蒙停頓了一下,壓製住眼裏要翻湧的情緒:「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被打得就剩半條命了。」


    「塞斯懷疑自己手下裏有警察的人,仰光就是他懷疑的目標人選之一。」


    「你們中國人常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也是這麽和他說的。」帕蒙似乎想到了當時的畫麵,神情很是複雜,「可我當時其實不太懂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是因為我沒地方去了,哪怕現在跑了,我以後也是成馬仔的命,所以我選擇了成為塞斯的馬仔,幫幫這個天真的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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