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進大學的時候我看見校園裏山清水秀美女如雲我還興奮的什麽似的。各種名目紛雜的招牌擺滿整個景觀大道,一群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吆三喝五的大有作為,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那時的我感到蕩氣迴腸壯誌淩雲的。

    第一個星期我就知道了,不喜歡的課豁出來可以不去聽,不喜歡的人豁出來可以不尿他,想抽煙時可以一根接一根,想喝酒時可以一瓶連著一瓶。

    他們說,大學裏提倡個性開放。這些對一個受夠了的高中生來說是足以激動地渾身篩糠的。

    保暖思淫欲。正當我大刀闊斧的想要和吳珊名正言順的時候,她讓我嚐到了鐵具鍛造的過程,從通紅的火爐子裏掏出來往涼水裏那麽一乍,呲的一聲。他媽的那陣子我就時不時感覺身上又冷又熱的,比高燒都難受。

    美麗的校園突然間失去了顏色,湖水不再碧綠,青草不再朝氣蓬勃,辛勤的清潔工毫無情調的肆意破壞著大自然的傑作,校園裏的一切景色都洋溢著濃烈的人工氣息。那時候我就開始了討厭一切充滿著矯揉造作的東西。

    可愛的大學一開始就給我奠定了一種灰色的氣氛。馬哲課上我才意識到我犯了唯心主義錯誤。後來我才明白,當我們能夠唯心主義時說明我們懂得思考了。兩年的大學生活更讓我明白,思考是令人痛苦的。

    這個道理是在一次班幹部競選大會上悟出的。

    那次競選的結果是一個從沒上過一節課的男生成了我們的學習委員,一個幾乎從沒打過照麵的陌生人成了我們的班長,更加可笑的是,那個整天窩在宿舍裏打麻將偷食堂的雞腿另外把一收破爛的老漢打得住了院的流氓被選為三好學生。

    老牛說,中國就這樣。多少年的風俗傳下來的,皇親國戚是靠金錢買和馬屁拍出來的。所以,看誰的官大小隻要看他的肚子就行了。到毛主席那會兒斷了一陣子,後來又變本加厲了。

    的確,我們學校校長的肚子是最大的,遠遠看去就像脖子和腿之間用一個大氣球連著,起風的時候都要抱緊大樹,隻怕稍不留神就會飛到天上去。

    老牛是我的舍友,他把我們所在的宿舍稱為狼窩。

    宿舍裏共有四匹狼,另外閑著四個鋪,一個鋪是學校規定用來放東西,那三個就不知道怎麽迴事了,不知是學生壓根沒想來,還是觀光了一圈當天就後悔填錯了誌願又抱著鋪蓋迴去複習了。反正我們當初就沒這麽自知之明。天性樂觀的老牛經常說:如果人來全了,咱們七個就打造個品牌,七匹狼。

    那時我們覺得老牛挺有商業頭腦的。我算是那匹來自北方孤獨的大灰狼,他們說我不食人間煙火,我想他們錯了,不食人間煙火我能長這麽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嗎,我他媽吃豬肉都吃了20年了,現在想起來依然流口水。

    大飛是匹戰狼,剛進學校就帶來一台100來斤重的大頭電腦,俄羅斯方塊,暗黑,cs,飛車,紅警,玩得幼兒園的小孩兒似的沒天沒夜。

    隻要醒著電腦就要開著,等魔獸世界風靡一時的時候,演變為隻要活著電腦就要開著。

    每天坐在那裏那才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我們都以為他這是要修仙還是要煉丹呢。仙沒修成倒走火入魔了,一個學期下來雙眼無神,胡言亂語,終於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從此再無音訊。至今我們還清楚地記得,最後一個月,無論白天黑夜他喋喋不休重複的那句話:為什麽第三次世界大戰還不爆發,那肯定是一場網絡之戰,我寧願第一個為它獻身。

    他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忍受不了那份空洞寂寞之感,那滴滴答答敲擊鍵盤的聲音時常在我們頭腦中響起。

    老牛算是匹大色狼,泡妞的頻率比我泡方便麵的頻率還高,我隻不過一天才泡兩袋,偶爾還換個品牌。老牛就執著多了,挺有謀略的一青年,一遇見妞就傻了,一如既往傻乎乎的開場白總是:姐姐,學什麽專業的?成活率當然很低了,比熊貓仔還難養活,偶爾活一個,幾天又夭折了。

    或許真該按老牛最欣賞的那句話評價他:我在乎的隻是過程,你們雖然看不見我在天空留下的痕跡,但我確實飛過。

    人家失戀一次抽筋扒皮似的難受,老牛就瀟灑多了,照樣一口氣能吃5個包子。我要有這麽好的心理素質,估計當時清華北大也早被我拿下了。可是想想,人家見過的世麵多多啊,什麽樣的妞沒泡過,久病成良醫了。

    偉哥是一個大尾巴狼,長得又白又淨,就是個子小,小的都快陷在地下看不見了。有誌不在年高,更不在個高,不是嗎?

    偉哥和老牛正好相反,每天滔滔不絕的教導我們,什麽胡虜未滅何以家為,什麽50歲以前不應該談戀愛結婚等等,比當年周總理留胡須還堅決。

    我們經常懷疑是不是偉哥還沒發育成熟,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偉哥麵紅耳赤的扒下褲頭,掏出家夥,看過之後,我們嚇住了,他媽的比他的人還高。後來,偉哥的名稱就這麽叫響了,裏麵包含著尊敬。

    理所當然,性格差異如此巨大,軍訓時期他就和老牛掐了起來,掐的意思是:老牛掐住偉哥的鼻子,偉哥掐住老牛的屁股,倆人就這樣鬥雞似的在宿舍裏轉圈,一轉就轉到包子都涼了。

    可惜的是,偉哥每天堅持早出晚歸上自習,但從來都是辜負我們殷切的希望,從來沒拿到過獎學金,從來沒評上過三好生。

    各自的歡樂與痛苦不同,相同的是,痛苦都大於歡樂。這讓我們沆瀣一氣不謀而合的想到了,社會真是不公平,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啊。

    就是這樣我們成了憤青,其實,在高中裏,別人管你叫憤青那是在讚美你是英雄,到了大學裏別人再這樣叫你那是在罵你是傻x.我們整天一幅憤世嫉俗替天行道的德行橫行於校園之間,螃蟹似的。我們如此的誌同道合,甚至都想到了結拜,緣於老牛與偉哥一直爭老大的位置而拖延到現在。

    大三的時候,老牛遇到了劉璐,兩人對望一眼,那句“姐姐,學什麽專業的?”招牌台詞還沒出口,二人馬上覺得門當戶對,相見恨晚,所以一拍即合,自此老牛的心態大為變化,從敏感多疑的憤青一下子轉變到到豁達開朗的奮青。

    我們不能說老牛胸無大誌,他的胸本來就小。

    那個劉璐是中文係的,而且還是學生會的,典型的女強人,馬上老牛發現他抽煙喝酒打麻將玩遊戲快樂如神仙的日子宣告結束,老婆就是保姆就是洗衣機就是妓女的偉大夢想同時宣告破產,找到女朋友,就好像找了個老媽。

    偉哥馬上說,怎麽樣,後悔了吧,當初怎麽勸你來著,沒事閑得慌啊你玩談戀愛,勞民傷財耗費軍力。老牛說,你知道個屁,這叫痛並快樂著,就你那點小誌向,都他媽不談戀愛不生孩子中華人民共和國早就青黃不接了。偉哥說,對牛彈琴。老牛說,對,牛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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