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吟在家養了幾天,覺得自己的腿沒什麽問題了,便趁無人的時候下了床,自己沿著床沿慢騰騰的挪。

    沈煙推開門就看到她歪歪扭扭的走路,連忙走上去扶她,語氣裏多了些責備,“不好好躺著幹嘛,你這才出院幾天就下床。”

    秦思吟扁了扁嘴,順著她往一邊的美人榻走,解釋:“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了就想走走,醫生也說了不能一直待在床上。”

    “以後找個人來陪你,實在不行到我那邊去。”沈煙頓了頓,又補充,“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秦思吟笑著安慰她,“有什麽不放心的,家裏麵有阿姨在,陳姨也在,我要是真的摔去了叫幾聲就好。”

    沈煙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半晌神色如常的說,“既然這樣,也好。”

    秦思吟自知失口,幹巴巴的轉移話題,“工作室那邊怎麽樣?”

    沈煙還是一副冷清的樣子,“還好,最近新出的一批樣衣質量不錯。”

    秦思吟知道她口中的“不錯”便是很好的意思了,也為她開心,“會越來越好的。”

    兩個人都是寡言的人,沈煙待不了一會兒就說要走,秦思吟也沒攔她,隻是說,“姥姥姥爺會在這裏待多久。”

    “他們在這裏過年。”沈煙迴複,拍拍她的肩,“等你傷好了就搬到我那邊去吧。”

    秦思吟還是猶豫,她出院之前沈煙便說讓她住到她那邊,可是秦思吟卻拒絕了,她在秦宅住了這麽多年,突然換地方,哪怕是自己親生母親那裏,心裏也會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想住,但是你姥姥姥爺年紀大了,來這邊太辛苦。”沈煙看她猶豫,淡淡開口。

    秦思吟想了想,笑著答應,“我知道了,等我腿好了我就搬過去住。”

    “不用搬過來,隻是住一段時間就好。”

    “……嗯。”

    她怎麽就忘了,沈煙是個生性冷淡的人。秦思吟的性格在很大一定的程度上,受了沈煙的影響。

    在與秦震離婚的時候,秦思吟是跟著沈煙離開秦宅的。可是沈煙工作太忙,完全顧不上她,即便是不忙的時候,也沒法照顧好秦思吟。

    她安靜、沉默、寡言,和秦思吟在一起的時候也少話,兩個人的房子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熱度。秦思吟上學的時候還會說幾句話,但是迴到家便一言不發,根本沒有人和她說話,她難道還自言自語嗎?

    直到有天秦震來看她,二人對視,秦思吟默不作聲,隻是直直的看他,眼神空洞無光,秦震大覺不妙,勢必要把她帶迴秦宅。

    而沈煙,看著秦震收拾東西的動作,沒有一絲的阻止。

    也就是在那之後,秦思吟住在秦宅、再也沒和沈煙住過一日。

    她看著空蕩的房門,無聲歎氣,她的母親還是多年如一日的沉默冷清,活的美麗而驕傲。

    晚上秦震到她房來的時候她和秦震說了這件事,秦震思量幾番,諄諄的說,“她是你母親,你過去住幾天也沒什麽。”

    秦思吟點頭。

    他說:“你姥姥姥爺在那裏,我也放心。”

    **

    某天,天氣放晴,秦思吟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暖薄陽光,吩咐人把她的手機和幾本書拿到花房去,自己則拄著拐杖慢慢的走。

    葉席城看到了快步走過來、打算橫抱住她,被她製止,“我想自己走過去。”

    “你這樣子會很累的。”

    秦思吟頭上碎發滑落,她停下來將一縷碎發放到耳邊,繼續走,“今天不上班嗎?”

    “今天周末。”葉席城跟在她後麵。

    “不出去?”

    “不出去。”

    秦思吟走到花房的貴妃榻旁,把拐杖放到一旁,尋了個向陽的方向坐下。

    葉席城坐到一側的鐵藝椅子上,吩咐人煮了杯咖啡,悠閑的同她曬著太陽享受起來。

    秦思吟翻了幾頁書,看到他坐在那裏,突然問他,“最近沒有約會嗎?”

    葉席城手上拿杯的動作一頓,聽她這麽一說,又把杯子放下,沉聲說,“我以前經常約會嗎?”

    他的語氣太嚴肅,秦思吟微微一愣,“不、不是嗎?”

    “隻是合作夥伴而已,哪會是女朋友。”

    秦思吟點頭,“陳姨前幾天找我了,問我有沒有什麽關係好的朋友,我想了想,她大概是要讓我幫你介紹女朋友的。”

    “沒必要。”葉席城拒絕,聲音清淡,“我暫時沒有那方麵的打算。”

    秦思吟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拿過一旁的手機打開來看。

    明天下午迴國。

    她快速的迴複:嗯。

    葉席城說:“你呢,真的是顧榕?”

    “不知道。”秦思吟

    說的是實話,她和顧榕才認識多久、在一起多久,人生那麽長,誰有把握走到最後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那邊迴複的很快:就一個字?

    顯然是不滿意她的迴複的,她點了點屏幕,說:好的。

    “和誰在發短信?”

    “沒誰,一個朋友。”秦思吟收了手機,平靜冷清的看他。

    葉席城擰眉,“我是不是做什麽事讓你誤會了?”

    “沒有啊,怎麽這麽說?”

    “沒什麽,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秦思吟笑了,“大概是你最近太累了。”

    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誰知葉席城卻認真思索起來,眺望遠方暖陽,窗外是大片的樹林,他突然開口,“你說我是不是該歇一歇。”

    “要是累了,給自己放個假也是不錯的。”秦思吟建議。

    “不是。”葉席城收迴目光,頭抵在椅背上,轉目看她,“我想辭職。”

    辭職?聞言,秦思吟不解,“公司的事太忙了嗎,還是壓力太大了,怎麽就想辭職了?”

    看她那幅著急的樣子,葉席城不由自主的想笑,“在為我著急?”

    秦思吟搖頭,“也不是,你要是真的不想做了,我也沒辦法勸你。”

    “也不是不想做,隻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他起身坐到秦思吟身邊,躺在另一個貴妃榻上,二人並排躺著、自然和諧。

    “怎麽這麽說?”

    “思吟,如果我退出秦氏,那你可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思吟打斷,“沒可能。”

    葉席城失笑,“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就拒絕我。”

    “無論是什麽,都不可能。”秦思吟站了起來,一旁的下人見她站起來立馬推開花房的門迎了上來,把拐杖遞給她,秦思吟撐著拐杖慢慢走,等快出門的時候才說,“我一沒想過去秦氏,二、對於我來說,要是真的喜歡、早就會在一起,不會拖到現在。”

    她說完就馬上離開,動作瀟灑利索、毫不猶豫。

    其實她知道的,自己一直以來的意思,是這個意思對嗎?葉席城手背覆蓋住雙眼,喉嚨苦澀幹涸。

    **

    秦思吟沒走幾步,就感覺到手上的手機在震動,在她和葉席城說話的時候已經震動了好幾下了。

    就兩個字?

    這麽敷衍我?

    還有最新的一條:巴黎的早上很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少了點什麽。

    秦思吟疑惑,少了什麽?

    顧榕唇角一勾,俊朗的臉上浮現笑意,你。

    秦思吟摸不著頭腦,我在啊。

    她還等他迴複,顧榕倒是直接電話打了過來,“很難理解嗎?”

    “嗯?”秦思吟開門進屋,招唿下人不必跟進來,她一跳一跳的迴到床邊。

    顧榕:“少了你,很難理解?”

    秦思吟想到之前的短信,懊惱的鑽到床裏,自己反應怎麽這麽慢?

    聽筒裏他的聲音很好聽,傳過來,“還有十三個小時才能見到你,我很想你,你呢?”

    秦思吟抓著被子一角,沒迴答。

    就聽他繼續說,“c市比巴黎快了八個小時,那是不是你想我比我想你多八個小時,嗯?”

    秦思吟接著埋在枕頭上,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荒謬!卻又深深打動她心。她把手抵在胸前,閉上眼睛,一下、兩下、三下,心跳是那麽激烈快速。

    自己好像特別容易悸動。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點笑意,循循善誘,“怎麽、不想我嗎?”

    秦思吟抓著手機的手都不穩了,輕輕柔柔的應了一聲,“不是。”想想似乎太單薄,又補充,“很想你。”

    “有多想?”

    在黑暗中,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會被放大,更遑論他本來就低沉迷人的嗓音、被他刻意壓低,格外的勾人攝魄,秦思吟確實無法控製自己,說:“很想你,想……見你。”

    說完她自己也震驚了,怎麽就這麽順其自然的說這種話來?

    不好,不好,女孩子要矜持。

    可是下一秒他就說,“我更想親你。”

    你隻不過是想見我,可是對於我來說,更想親親你。

    這……要如何矜持?

    他也不需要她的迴答,自顧自的開口:“雖然說了以後親你都會征求你的意見,但是怎麽辦呢,在你麵前,我似乎沒有什麽自控力,真是抱歉。”

    他說了抱歉,卻一點都沒有愧疚的樣子,又說,“上次的福利,似乎太少了,下次見麵的時候,能給多一點嗎?”

    秦思吟二話不說直接掛斷。

    臉上的粉色盡然浮現,她都快

    要無法唿吸了,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看上去那麽正經,可是說出來的話卻……

    她叫了一聲,用被子裹住自己。

    自己的少女心,好像快要噴薄而出了。

    怎麽辦,她是真的好想他,也想要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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