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 婆婆還為他們的孩子準備了布呢。


    她忍不住在信中和丈夫傾訴起自己的小心思來,不知道肚子裏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麽樣式的小衣服。不過話說迴來, 小孩子的衣服也沒有多大的性別區分, 貌似她最應該做的, 是多準備些尿布。


    最後,她寫了馬秀婉進門的事。


    今天在門外發生的事太過戲劇化, 婆母發火的樣子她看過許多迴, 但今天婆婆擋在小叔子和弟妹跟前, 與薑老太據理力爭, 大發神威的時候,那個矮小的身影竟然變得無比高大。


    曾經刺耳、叫她心寒的謾罵聲, 竟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


    當然, 這一句她沒寫。


    她隻在信的最後一段寫道:「我也想成為婆婆那樣, 為母則剛的女人。將來,不論天塌地陷,我都要毅然決然擋在我的孩子身前,為他們遮風擋雨,為他們對抗世界。」


    ——


    馬建明和馬秀婉在半個月後辦了酒。


    不過在那之前,還發生了一件小事,就是王老太主動認了馬秀婉做閨女。


    而他們辦完酒不過一周,薑老太家就傳來噩耗——


    薑老太那瘸了腿的二兒子馬誌剛,自殺了。


    據說是拿了廚房的菜刀,當著薑老太的麵,抹了脖子,死得決絕又殘忍。


    被濺了一臉血的薑老太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直到大兒子馬誌偉迴家,發現了慘劇。這時弟弟馬誌剛的屍體都涼透了,但是探到母親還有鼻息,就強忍著恐懼與悲傷,將老太太背到衛生室,同時喊鄰居報了警。


    大隊長彭大昌得知此事也被嚇得不輕,帶了人第一時間去看望了薑老太。


    就在不明真相的眾人都以為,是某個窮兇極惡的歹徒闖入他們家中行兇時,薑老太醒來看見彭大昌的第一句話是:「大昌!我們的兒子死了!」


    這句話的分量,不亞於平地驚雷。


    彭大昌臉色先是一白,隨後鐵青,怒斥:「你胡說什麽,你是不是被嚇丟魂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冷靜下來好好說,我和村裏的幹部都在,我們會為你做主的!」


    薑老太確實神智不清了,任憑是誰,看見親生兒子在眼前,帶著恨意一刀割斷自己喉嚨的剎那,都會受不住的。


    「他恨我!」薑老太崩潰地大叫:「他恨我害他摔斷了腿!恨你不認他!恨我們害死馬永長!他以為馬永長是他親爹!那個小崽子,早就想為他爹報仇了,是為了馬秀婉那個死丫頭才死死忍著的!他喜歡死丫頭很多年了。他說他終於等到死丫頭逃走了,他再也沒有牽掛了,他想殺了我們,可是下不了手,他就在我麵前殺了自己,他說他恨死我了,如果有下輩子,絕對不要再做我的兒子。」


    薑老太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周圍人卻為她這一番言語,驚得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離了彭大昌和薑老太兩大步。


    天吶,如果薑老太說得都是真的,那這倆人就都是殺人犯!


    已經有膽小又機智的人一溜小跑出了衛生室,打算去報警。


    馬誌偉也被老娘爆出的秘密驚得一身冷汗,他不由得上前捉住他娘,沉聲道:「娘,你清醒點!是不是有人入室搶劫,傷害了你和誌剛?誌剛怎麽可能恨你呢!」


    「他當然恨我!」薑老太根本已經瘋了,她知道麵前的人是誰,但對眼下的處境卻失去了所有的判斷力。她哭喊著說:「他的腿是我摔斷的啊,那年他隻有三歲,我抱著他,我抱著他去找大昌哥,路上太滑了,我摔了一跤,他也跟著摔了,從此就斷了腿。他那麽聰明,多適合讀書的一個人吶,但一輩子連家門都跨不出去,他當然恨我,他當然恨我!」


    薑老太又哭又笑的時候,馬誌偉先前找人去喊的公安同誌上門了,在衛生室裏被迫聽了全程的生產隊幹部們下意識地鬆了口氣,麵對近在咫尺的公安同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跟倒豆子似的,將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倒了出來。


    信息之破碎,言語之混亂,讓記筆錄的公安同誌眉頭緊皺,深感痛苦。


    不過事關人命,就是最要緊的差事,他們無比認真地記錄、分析,第一時間控製住嫌疑人彭大昌與薑老太的同時,也第一時間勘察了現場。


    憑他們多年的經驗,很快就驗證了薑老太所說,馬誌剛是自殺的事實。


    那麽薑老太癲狂的說辭,就有了極大的可信度。


    他們將人帶迴警局嚴加拷問,並在村中挨家逐戶探訪,鼓勵一些知道內情的村民,主動出來告知細節,以協助破案。


    於是馬秀婉在丈夫馬建明的陪同下,忐忑地走進了警局。


    在小屋中,麵對公安同誌,她強忍著恐懼,開口將往事說出。


    其實對王老太和馬建明,她都沒有完全坦白,那就是彭大昌與薑小琴不但被她撞破私情,為了滅口想要將她殺死。甚至她在裝聾作啞那些年,倆人確信她是真的啞了以後,很多事都沒有再避開她。


    有時更會狂妄到,他們在家中私會的時候,隻會支開馬誌剛,卻會留下她,跟真正的丫鬟一樣,在事後伺候他們,所以她聽到了許多辛密。


    比如,兩人的私情其實是很早開始的,甚至追溯到薑老太尚未嫁人之前。


    甚至薑老太之所以嫁到大崗村,嫁給馬永長,也是彭大昌一力促成。


    因為當時二人已經珠胎暗結,可彭大昌卻已經娶妻,而且媳婦背景也不差,對他前程很有助力,他當然不能離婚另娶薑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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