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讓自己閑下來,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陸深承認餘芊芊是未婚妻的笑臉模樣,清晰的在腦海中重現一遍又一遍,仿若魔咒。她像自虐一樣地分析、迴想、重複,讓酸楚的痛意漸漸填滿心頭。


    傍晚,王嬌嬌打來電話,讓薑香來公司總部附近的酒店聚餐。


    【總部領導很滿意我們的文案,我沒吃獨食,說是你寫的,他們說晚上聚餐哈,等你啊~(開心)】


    王嬌嬌甩過來一個定位。


    以往這種陌生人飯局,薑香基本不參加。但是現在她需要新鮮感填滿時間。


    她換了件舒服保暖的毛衣,不需要精美的妝發服飾,最基礎的牛仔褲就能襯出她自然美顏的暴擊。


    吃飯的地方在公司總部附近,圓桌上十幾個人,有一兩位中層看著眼熟,上次薑香和陸深來開會時見過。


    相較於王嬌嬌的眉飛色舞,薑香安靜坐於角落。有人敬酒她就客氣地喝,偶爾迴敬打過交道的人,大家談論經濟和股票,她適時附和,周圍人鬧笑她也跟著笑,全程透著優雅、客氣、疏離、敷衍。


    直到旁邊財務部門的頭頭兒喝開後忽然握住薑香的手,言辭間頗為憐香惜玉:「小薑這麽優秀的人才,明年 調來總部吧。」


    旁邊人跟著捧場,「財神爺難得發話,小薑,趕緊多陪一杯。」


    「跟著財神,前途無量啊,這至少得陪三杯。」


    隻要身側有異性,男人的自尊心就容易上一個檔次。薑香淺笑著抽出手,忍受空氣中臭烘烘的酒氣,鎮定自若:「我準備年後辭職。」


    周圍靜了一瞬,男人們大笑鼓掌,沒人當真,以為是小姑娘推脫不喝酒的玩笑。


    王嬌嬌會來事兒地衝到財神麵前,也敬也替,她看出薑香興致不高,替她擋了這輪酒。


    其實薑香不是不能喝,隻是清醒的知道,有些事一頓酒隻是開頭,僅僅付出陪幾杯酒的地步是遠遠達不到的。她本也不是能摧眉折腰的人。


    【悠著點兒,差不多就迴。】薑香給王嬌嬌發微信,她不信酒桌上能解決問題,不信多敬一杯酒,工作就能容易完成。酒酣耳熱之際,牛皮能吹到天上去。


    在酒醉男人的手又一次要碰過來時,薑香假裝接電話,拿起手機果斷離開了包間。


    酒店的私密性相當好,每個包間關上門,在長長的走廊裏聽不到鬧哄哄的雜音。


    她踩在雲朵一般厚軟的地毯上,暈暈乎乎。走廊很長,她走的漫無目的。


    中途一間包房的門沒有防備地突然打開,最先到達的是年輕女孩的嬌笑聲,薑香本能地停下腳步,差點兒與出來的人擦肩撞上。


    門口,餘芊芊親昵地挽著陸深,兩人衣冠楚楚,笑容都透著昂貴的般配。


    很奇怪,薑香第一眼居然留意到兩人衣領上的羽毛鑽石胸針,情侶款很閃很好看。


    一種破碎又無處可躲的下墜,重重折磨著薑香。她望著餘芊芊熱戀中興奮愉悅的笑,倏地邁開步,倉促間又轉身後退,神情一片空白,甚至沒去看陸深的反應。


    她隻顧著逃,遠離那步步緊逼地討伐,根本忘記了該迴哪間包房。謝天謝地,走廊的盡頭有洗手間。


    一定是酒喝多了,薑香胃裏一陣緊縮,明明有溫水,她偏要調至最冷那檔,雙手捧著冷水極速拍在臉上。


    麻了。


    算著時間,剛剛的人應該已經離開,她給王嬌嬌發微信。【我胃痛,幫我把包帶上,我在樓下等你。】


    她失魂似的走出洗手間,一個沒注意撞到迎麵的人。


    陸深一把抓住薑香的手,快速閃進隔壁的第三衛生間,鎖上門。


    他衣領上明晃晃的胸針刺痛薑香的眼睛,她掙脫時手指觸碰到一片冰涼,「放開。」


    陸深沒鬆手,嗓音低啞認真,「對不起……」他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他還是讓她受到傷害,一而再再而三。


    薑香眼睫輕顫,猜想他隻說對不起,是不是意味著兩人結束了?


    成年人談戀愛,你情我願,別說家裏不同意,即便變心又能怎樣?她抬起頭,想給自己留住最後的尊嚴。


    「沒什麽對不起,你也幫我過了校慶那關,算是……彌補我青春期的裂痕。我接受一切結果……」


    「不是,」陸深目不轉睛看著她,心中一片酸澀,唿吸起伏地說,「我會在訂婚宴之前把婚退了,你等我。」


    薑香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若是真想退婚,幹嘛要先承認未婚妻呢。「陸深,你能告訴我事實嗎?是被威脅還是有不可抗拒的苦衷?你說,我信。」


    陸深喉嚨發幹,陸家的醜聞他說不出口,尤其對著薑香,他想保留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怕被她嫌棄,被她鄙視……


    他闔了闔眼,到底沒有說話。


    像是意料之中,薑香冷笑:「是你說的,安全感是互相給的。做夢做一次就夠了,你陸家的門檻我高攀不起。」


    她不再停留,越過他離開。


    陸深的沉默,在薑香看來,是在猶豫不決,是沒有想好未來,是對自己的愛不夠堅定。


    他在害怕自己選擇的東西會後悔,所以才在她出現的時候又來找她。如果她不來北京,不出現在他麵前,可能他會漸漸接受遺忘。


    那就由她來做決定,不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陸深看著薑香決然的背影伸了伸手,半晌,懸空的手狼狽地放下。再熬一周,事成之後立刻去找她,她想怎樣報復他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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