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有我在,別怕,我看誰敢講你一個字!」譚明昊身材高大,講義氣也很會打人,班裏沒人敢招惹他。


    薑香坐在書桌前低著頭,眼淚無聲滾落,「大家的眼神不一樣了,即便他們不說,也會在心裏說,也會在你我不在的時候說。」


    「管他們呢!」譚明昊跑得額頭冒汗,抓起薑香的小臂想拉她起來,「今天拍合照,大家等你呢,跟我走!」


    「我不去!」薑香哭出聲:「我不要去學校,也不想拍什麽合影紀念照。」


    當時淚流滿麵的她和眼前水珠未擦幹的臉重合,譚明昊忍不住上前一步,「香香,想哭就哭吧。」


    薑香有些奇怪地看一眼蹙眉的譚明昊,感覺莫名其妙:「哭什麽?我喝酒了隻想發笑啊,你迴吧,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夜晚的煙火才開始熱鬧,等譚明昊下樓迴到小區停車場,那輛黑色奧迪已經開走了。


    .


    周一的晨會討論,這次要拯救的是公司旗下曾經的頭部品牌囤囤咖啡遭遇的銷售下滑危機。


    「持續推出爆款,比如:生椰拿鐵。」


    「擴張速度太快,應該先做好,再做大。」


    「不要砸營銷,適當消費降級。原先三十塊錢降到十多塊。」


    ……


    上周五團建,薑香借著酒勁狠狠撩了陸深,今早開會,兩人刻意避開彼此的目光,陸深全程擰著眉,也沒點薑香發言。


    貓兒貓兒,何須多話。薑香悠哉地潛伏在會議室角落。


    創意圖鑑部的二十幾人不愧是從全公司選出來的業務精英,頭腦風暴反應快,開會效率奇高。


    陸深覺得,有時候比起業績的增加,更重要的是員工潛能的發揮帶來的管理能力的增長。他迴來的很正確。


    當然,工作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他迴來的目的一開始就十分明確。


    辦公室的門開著,他瞥見薑香接著電話閑庭信步出了十三層。


    同事們抽菸摸魚會去露台或者頂樓,薑香偶而也會到頂樓上吹吹風。


    這裏能看見遠處的江水,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隻剩下一個小點點,可以暫時把煩惱憂慮拋諸腦後,靜靜享受著江麵吹來的習習涼風。


    剛換的手機殼有點滑,薑香單手迴覆信息時手機絲滑地飛了出去,慌亂之餘,她撐住欄杆俯身去看掉落的地方——


    「薑香!」從電梯出口的角度看不見欄杆外的落地平台,加上陸深沒有上來過,居然以為薑香是要想不開!


    「你別動!」陸深神色微變,嗓音近乎低吼。


    印象中的陸深永遠冷靜、優秀,上次害他狼狽後,薑香很想繼續撕破他那層鎮靜蠱惑的外殼。


    她想到了什麽,動作突然利落地攀上齊腰的欄杆,跳下一米二高度的落差平台。


    陸深眼神晃了下,拚命跑去欄杆旁,臉色微微發白。


    原來,眼前還有一層大平台,薑香正蹲在地上將分離的手機殼抖了抖,重新套上手機。


    陸深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發現雙腿都在發軟,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沉,眼神牢牢鎖定她,「我想跟你談談。」


    「公事現在談,私事……下班談。」


    薑香邁著優雅的貓步,雙手背過身後仰望他,目光閃著危險且迷人的挑釁。


    陸深沉默片刻,彎下腰沖她伸手:「我拉你上來。」


    他掌心用力地包裹住她纖細的手指,拉到一半,另一手勾住她的臂下,十分大力地將整個人拽上來。


    有幾秒鍾,兩人麵對麵不過分毫,陸深停頓後,如夢初醒般鬆開了她的手,低聲說:「來我辦公室。」


    那就是公事嘍。


    兩人幾次見麵和觸碰都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曖昧談不上,尷尬不至於,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刻意又不自然。


    陸深等薑香進入辦公室,輕輕關上了超白麵的磨砂玻璃門。


    「囤囤咖啡的危機,你怎麽看?」


    還真是一本正經的公事。


    薑香無聲勾了勾唇,「我去寫可行性方案,潤色一下大家提到的交易邏輯,陸總監什麽時候要?」


    「今晚。」


    嗯?薑香一時搞不明白他這句迴答有沒有其他暗示,陸深察覺到她瞥來的目光,抿唇咳了聲:「迴去準備一下,明早我們帶著方案出差去總部。」


    「我們?」


    「嗯,隻有我和你。」


    陸深端詳著那雙泛起深琥珀色的貓眼,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我們一起去北京。」


    他的眼中和話語裏的深意直抵記憶深處,一起去北京是他高考前傳遞給她的願意,她不信?不屑?還是忘記了?


    ——


    陸深第一次見到薑香,是在學校廣播站門前,有個單單薄薄的女生拿著稿子站在那裏默讀。


    他當時路過,目光不自覺地粘住幾秒,覺得女生校服挺好看的,像某部電影裏的女學生。


    「薑香。」廣播站裏麵傳來老師的召喚,那個女孩聲音清脆答了一聲,像踩著綿軟的地毯,優雅輕盈地邁著貓步走去。


    走廊的窗外陽光明媚,天藍雲白,空氣中流動一股花開的無聲香氣,這種感覺獨一無二。


    書上說,人有三種活法,第一種是可燃型,點火就著;第二種是不燃型,點火也不著;第三種是自燃型,不點火,卻熊熊燃燒。


    陸深就屬於第三種內驅力非常強的人,很早便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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