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早上起床,元慶見外麵雨嘩嘩下個不停。他拿了一把雨傘,冒雨去了一中旁邊的三房吳家,也就是一中後門賣菜的老邱家。老邱見了他忙問,\"王秘書大清早來有什麽事嗎?今天怎麽不去給你外公掛紙?\"


    \"我舅舅迴來了,等下桂梅和他去。你現在也去曹婆崗啊?\"


    \"我每年都提前一天去,昨天就去了,今天去恐怕草皮都挖不到。”


    \"那你今天中午幫個忙,幫我搞幾個菜,武裝部隻有我和徐部長在家,沒有哪裏去,中午來你這裏喝喝酒,怎麽樣?\"


    \"徐部長清明節都沒有迴去啊?\"


    \"沒有,他家還有兄弟。\"


    \"那行,中午十二點你們準時來,我家裏還有米酒,等下帶過去。\"


    \"好,謝謝老舅。\"


    元慶迴到家,桂梅還沒有出門,她看了看下雨不停的天,猶豫地對元慶說,\"我也不想去,下雨天一路的爛泥巴,不好走。\"


    元慶頭也沒抬說,\"還是去吧,舅舅難得迴來,好好陪陪他。春雨不爛路,沒事。\"


    \"那我們早去早迴,你中午來奶奶家吃飯。\"


    \"不來了,我和徐部長有事。\"


    桂梅望了他一眼,感覺他怪怪的,尤其是昨天晚上,從來都是抱著自己睡的他,昨晚側過身去獨自睡在一邊,她欲言又止,還是撐著傘走了。


    元慶望著雨中桂梅的背影,有點想流淚。他還沒有想好自己怎麽向她開口,想著她從小一個人跟著外婆一起長大,有父母也差不多和沒有父母一樣,覺得她很可憐。自己有心和她過一輩子,給她幸福,可老天無眼,自己得了這樣的病,又怎麽能再去害她呢。


    他歎息了一聲,迴頭見自己昨晚換下的衣服還在桶裏。心想這下沒什麽事,自己把衣服洗了,以後桂梅不在了,這些事都是自己要做的,於是去水池上把衣服洗了。這個時候還早,又是放假,下雨的清明節武裝部靜悄悄的沒見一個人。


    洗完衣服後的元慶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很想有個人和自己說說話。他想起了二哥,不知道二哥怎麽樣,過年都沒得時間去看他,他還好嗎?他又想起過年那天白芙蓉在電話裏的哭聲,他的心裏倍感孤獨和難過,決定不忙的時候去趟黃陂,去看看他們。


    想著黃陂,元慶一下子靈感上來了,當即坐在辦公桌前寫了一篇散文《遠方》。然後又仔細推敲一番,心裏甚為滿意,心想以後的生活就隻有詩和遠方了,他一度產生了一個人獨自去流浪。


    徐部長還是軍人作風,十二點準時下樓來了。元慶對他說,\"走吧,已經安排好了,米酒都準備好了。\"


    他看了一下辦公室,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麵就自己和元慶兩個人在,不由問道,\"今天沒有安排人值班嗎?\"


    \"有,輪到白青天,沒見人來,大概也迴去過清明節了吧。\"


    \"聽肖主任反應,他好像很消極?\"


    \"再看看吧,我和他講過。\"


    老邱正在門口等他們,見他們來了笑著說,\"酒已經熱好了,菜馬上就好。一個麥雞燒豆腐,這個菜再過一個月就沒有了。一個牛肚,你兩個都喜歡的,一個地衣,還有一個新鮮春筍燒肉。\"


    徐部長說老邱今天學校放假,你也沒有生意,一起喝吧。老邱問元慶,\"王秘書你老丈人迴來了也不去陪陪他?\"


    \"昨晚陪他喝了一箱,這次他迴來不會那麽快走,有時間。\"


    元慶邊說邊往三個人碗裏倒上酒,徐部長喝了一碗說一句過癮,老邱則站在那裏一邊炒菜一邊端著碗喝,然後咂咂嘴說,\"怎麽有點酸,這酒沒放多久啊?\"


    徐部長說,\"天氣慢慢熱了,是這樣。\"又問元慶,\"你老丈人這次迴來是準備退休嗎?\"


    元慶說,\"大概有那個想法吧,他準備建幾棟房子賣,不想再在水上漂了,說水上漂了大半輩子,天天彎著腰過日子,太悶。\"


    老邱說,\"大少爺就是大少爺,沒走種,能幹,賺了大錢。\"


    元慶聽了老邱說沒走種,心裏又敏感起來了,心想人人都有種,我今後卻絕了種。他心裏感到一陣鑽心的痛,忙端起碗對兩人說,\"喝酒喝酒,富貴本無種,造化各不同。\"


    還沒有喝多久,老邱帶來的大半壺酒三個人把它喝完了,老邱尷尬地笑了笑,\"沒有了,過年就剩下這麽多。\"


    元慶心情壓抑,想找個痛快。於是去一中前麵提了一紮啤酒過來,三人直到把一箱啤酒喝完,他才和徐部長迴到辦公室。


    江西米酒有個特點,喝起來酸酸甜甜的,好像不會醉人。但出門風一吹,一下子讓人就醉了,加上元慶心情不好,後麵又喝了啤酒,混酒更容易醉人,等他迴到家倒在床上醉得人事不知。


    桂梅今天在曹婆崗碰到姑姑,姑姑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讓她心裏難過,心裏壓力山大。她也突然發現元慶有點不正常,迴來見他醉了,心裏很疼他,輕輕幫他脫掉鞋子,拉過毛毯幫他蓋好。抬頭看見他昨晚換下來的衣服居然洗好了掛在走廊上,這一下她吃驚不小。她知道元慶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這番操作證明他一定知道了什麽。平時他總是開玩笑說,男人以事業為重,不在乎做小事,最優秀賢惠的女人就是做好男人背後的小事。他可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啊,元慶今天的行為,讓桂梅心裏感到不安。


    桂梅坐在他身邊守了一夜,直到元慶半夜醒來,她忙下去幫他拿了一個麵包,再幫他泡了一杯麥乳精。越是這樣,元慶心裏越苦,他多麽希望她無情。麵對桂梅給他端來熱氣騰騰的麥乳精,他真想一手把它掀開。可他猶豫了,他不忍心啊,而是淡淡地問,\"見到我娘麽,舅舅去我家玩了一下沒有?\"


    桂梅溫柔地說,\"天下雨,姑姑還沒有待上幾分鍾就迴去了。我爸坐下午的火車去南昌了。你今天怎麽了?\"


    \"我沒事,以後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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