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安靜聆聽的白箏在聽到這句話時,腦子裏突然冒出來在幻境裏看到的趙麗麗。


    她沉默了幾秒,還是選擇性的忽略了趙麗麗那滿是科技的臉。


    白箏對於整容沒有任何看法,每個人想變漂亮的思想沒有錯,人總是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這點無可厚非。


    到現在更吸引白箏的是,趙楠口中的絕情,到底是怎麽迴事。


    出於直覺白箏大概猜測到了什麽,她微微皺眉,看著不遠處滿臉血跡的趙楠,


    她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隻是白箏不說,趙楠卻還是說了。


    她那雙被血跡溢滿的眼眶通紅,連帶著整個人都在顫抖,「我沒想到,他竟然在我和他一起居住的屋子裏偷裝了監控器。」


    迴憶到當時徹底擊潰自己的記憶,趙楠似哭似笑,「真噁心啊,我現在都覺得好噁心,當時我還是慌亂了,所以才把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關起來。」


    「他們在外麵享用我的努力,我的生活,而我這個真正的主人,卻像是一灘腐肉爛泥供人觀賞,整天渾渾噩噩的活著……」


    趙楠笑著,眼角的血淚卻蜿蜒而下:「這公平嗎?對於明明努力了卻還是得不到好結果的我公平嗎?這該死的將錯就錯的審判廳公平嗎?」


    說到最後,趙楠嗓音尖銳的幾乎泣血。


    「你說,這公平嗎?」


    一連三個不公平幾乎將趙楠殘存的理智全部打散,她痛苦的捂住臉,汩汩血液頃流,房間內的血腥味越發濃重。


    這是怨,是氣,是恨,是無可奈何。


    白箏微微閉眼,她幾乎要被整個房間內的血氣沖的反胃,卻還是一步一步走近趙楠。


    幾秒後,趙楠被擁進一個滿是暖意柔和的懷抱裏,渾身汩汩血液幾乎是在瞬間停滯了,連房間各個角落的流淌速度都慢了很多。


    白箏懷裏的趙楠不斷的哆嗦著,她身上的血腥味沖鼻,刺激的白箏眼角都有點泛酸,但她還是吸了吸鼻子,抱緊了懷裏這個冰冷的身體。


    「你很好。」


    白箏輕聲道:「趙楠,你已經很厲害了。」


    「你很漂亮,漂亮到不應該因為一句話去放棄自己的臉,甚至自己整個人。」


    白箏拍了拍懷裏趙楠不斷顫抖的脊背,嘆道:「箱子裏的人,是你,對嗎?」


    被抱住的趙楠抬起頭,被血液混住的臉頰第一次有些朦朧不清,她抽咽著迴抱住白箏,像是貪婪似的汲取對方身上的暖意。


    「為什麽這麽說?」


    麵對趙楠的詢問,白箏隻是看著不遠處的箱子,「沒有為什麽,我隻是覺得,」


    白箏頓了頓:「一個哪怕受到了那麽多不公平待遇下成長的人,不應該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所以箱子裏的女人,隻可能是趙楠。


    趙楠沒有殺了任何人,她隻殺了自己。


    自己殺自己,這樣才叫公平。


    最起碼對於現在的趙楠而言,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容易的事了。


    她殺了曾經那個自己,一個漂亮,隱忍,被羞辱的自己。


    然後,重新獲得一張全新的臉。


    副本內的世界自然會更加荒誕,如果真和現實中所有的世界觀一樣,這個遊戲也就算不上遊戲了。


    幾乎是在白箏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靠在她肩頭的趙楠就渾身一抖,她沉默著,顫顫巍巍的抖動著身體,眼神恍惚。


    對啊。


    在上一輪的審判內,她猜測到了審判廳想要看的是什麽,在絕望中自殺了。


    再後來,她異化了。


    異化中的自己沉默著將自己肢解分散,一塊一塊的將自己的屍體擺放整齊,最後在合上。


    以至於到了現在,連她都差點忘記了。


    現在的臉,不是她的。


    而是作為上一輪第一名勝出的獎勵。


    一張非常漂亮的臉。


    趙楠撫上自己的臉頰,「你說的對。」


    「我不該是這樣的。」


    「我是趙楠,我沒有抄襲,我是無辜的。」


    哪怕到最後她被人威脅,被人拍了那種東西加以挾製,歸根究底還是還是當時太害怕了。


    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她,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導致她陷入了某種怪圈完全無法掙脫。


    甚至沉浸到了審判廳打造的虛幻中。


    白箏說的對,她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


    趙楠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一次,趙楠的眼角再度湧出液體。


    透明狀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從下巴蜿蜒而下,滴落到白箏肩部的布料上,燙的驚人。


    白箏的臉上忽然起了一陣奇怪的瘙癢感。


    密密麻麻的瘙癢順著她的臉頰不斷遊動,癢的她幾乎控製不住擰眉。


    就在白箏快要控製不住臉上的癢意時,臉上突然一鬆,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臉上剝離出來了。


    與此同時,一張薄如蟬翼的透明人皮浮現在半空中,上麵若隱若現的人臉栩栩如生,詭譎多變的令人心生不安。


    【叮】


    【恭喜玩家白箏解放npc趙楠】


    【當生活在地獄中的她迎來曙光,又很快再度跌落更深的地獄,她被怨憤,仇恨,痛苦徹底包圍,最終淪為喪失理智的玩偶。


    玩偶不需要神誌,她隻需要任人觀賞,丟下過往的自己,任由審判者們在她的臉上隨意塗抹,最終畫出他們所滿意的臉蛋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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