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下意識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妄圖走到月魘身邊幫她解開這有如鬼魅一般的鐵鏈。


    大約是見月魘已經被徹底限製了行動,曼珠沙華已經收迴了加諸在溫暄身上的威壓。溫暄剛一起身,就因為腿上的麻木踉蹌了幾步,堪堪撲到了月魘身邊。


    她沒敢顧及自己那點不痛不癢的毛病,順手用袖子擦了下眼睛裏還蓄著的淚水,打著顫的手就已經緊緊的抓住了月魘的手,催動神印企圖徹底摧毀這個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鐵鏈。


    「月魘......月魘......我幫你解開......我會解的!」溫暄嘴裏喃喃著,像是要說服自己。


    但沒等她成功,隻見月魘的臉色突然一白,冷汗一瞬間從額頭冒了出來。


    溫暄低著頭擺弄著那鐵鏈,並沒有看見月魘突變的臉色。但隨即她動作的手也停了下來,隻是直愣愣的看著自家上神帶著鐐銬的手腕。


    那鐐銬內側不知道有什麽東西,這會兒有如泉水一般的血液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爭先恐後的流。不過這樣兩三個唿吸的功夫,溫暄的一雙手都被徹徹底底的染紅了。


    「這是......」怎麽了?


    溫暄沒見過人在同一時間這樣大量的流血,月魘的手腕和腳腕所有帶了鐐銬的地方,都在源源不斷地流血,四灘血液堆積在天帝潔白的地板上,麵積不斷地擴大著,好像過不了多久就能直接連成一大灘。


    月魘的麵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


    終於,數道徹底穿過皮肉的聲音參差不齊的傳來,溫暄下意識的低頭看著月魘纖細的過分的手腕,那副剛剛外側還一片平滑的鐐銬此刻已經有了六根尖刺,上麵還帶著一堆意義不明的人體組織。


    溫暄的頭腦「嗡」的一聲,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就在剛剛,這六根刺同時穿透了月魘的手腕!


    「阿暄,不要怕。」不知道為什麽,月魘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這樣抽皮斷骨的痛似的,語氣聽起來與剛剛的那句話並無區別,甚至連半分虛弱都沒有。


    說完,她的眼神就越過了溫暄,再次看向了天帝。


    天帝看著鐵鏈催動其中的機關,徹徹底底的將鐐銬和天祝月魘穿在了一起後,眼裏的笑意便越發的明顯起來。大概是真的如月魘剛剛所說,他此刻看起來,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狂熱:「不謝謝朕嗎?朕此刻的確是妄想成真,但你不也是心願得償?」


    「......」月魘沒有說話,隻是對著天帝也笑了笑。


    「曼珠沙華告訴朕你如今正在發病,那想來定是痛苦不堪。」天帝說著,總算是屈尊降貴的從上麵走了下來:「剛剛的確是疼了些,但現在你應該久違的感覺自己還是個人,還活在這天地間吧?」


    「是。」天祝月魘輕輕推了下溫暄,示意她離天帝遠一點,然後在一地的血泊中,完整的行了一個叩首的大禮,畢恭畢敬的說道:「真是多謝陛下了。」


    「你一直是個好孩子。」天帝站在月魘麵前,受了她的叩首禮以後,才伸出手抬起了天祝月魘的下巴,仔細的端詳她:「還有什麽未競的心願嗎?父女一場,這也算朕盡了做父親的本分。」


    父女?


    父女!


    癱坐在一旁的溫暄睜大了眼,看著天帝那張仍然和善的臉。她終於在這兩個字裏,在這個血腥絕望的場景裏,感受到了一絲絲稍縱即逝的熟悉。


    她似乎在哪裏聽過這番對話,也似乎在哪裏看過這樣的場景。某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預感告訴她:接下來一定會發生足夠讓她銘記一生的慘劇。


    她不要這樣!


    溫暄咬了咬牙,飛快的思索著對策。但就在這個時候,月魘冷冷清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沒有半點道理的暫停了她腦子裏所有的思考。


    她聽見月魘對天帝說:「讓阿暄離開,我不想她看見接下來的事。」


    「她會害怕。」


    不!不要!


    但這樣的場合裏,從來就沒有一個小小神裔插嘴的可能。


    隨著天帝輕描淡寫的一句「好說」,溫暄便被一種根本無法反抗的力量推著走出了殿。她無數次的反抗,卻有如蚍蜉撼樹,連半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但天帝之所以將溫暄騙來九重天本就不僅僅隻是為了引月魘上鉤,畢竟於他而言,如今正在發病中的月魘的實力根本不足為懼,哪怕是在南浦,他也照樣能夠達成他的目的。


    因此,被強行控製的溫暄就這樣從天帝殿的正大門出去,然後又不受控的從另一個側門重新迴到了殿內的屏風之後。


    這位陛下也許早就想好了月魘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屏風並不透明,偏偏可以從旁邊的縫隙中清晰的看見癱坐在殿內的月魘。


    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在一片無聲中看著曼珠沙華拿起一把頗為邪性的刀,刺進了月魘的心口。


    第62章


    溫暄聽見月魘悶悶的哼了一聲, 那聲音稍縱即逝,短暫的仿佛隻是她晃神時的一聲錯覺。


    或許是因為四肢的傷被扣在上麵的枷鎖變相的起了些止血的作用,這會兒出血量小了很多。然而曼珠沙華這毫不留情的一刀, 卻再次捅出了無數鮮紅的血液。


    溫暄此時莫說移動,她連用聲帶哼一聲都做不到。她看著血源源不斷的往外流著,像是要把月魘這個本就單薄的身體裏的每一滴鮮血都要榨幹似的。她身上那條漂亮的白色長裙唯一幹淨的胸前也在那把刀不斷的攪弄中飛快的被紅色浸透,到了最後, 甚至帶上了些黑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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