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我沒衣裳。」少女全身浸在水下,隻露出雙眼睛來。


    於拂裳獨立飄在半空中,目色平靜,二人之間緘默了會兒,然後她才似無賴的再次腳尖點水,落下水來,「來,我抱你。」


    洛青神望著麵前清冷如月神的女子朝她敞開的懷抱,麵紅著伸手撲了上去。


    洛青神被女子單手托著臀部,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敢隨意動彈,隻是雙手環住了她的脖子,遂而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頸窩中。


    迴到了李家客房,於拂裳將洛青神輕放到榻上,睨了她幾眼後便離開了。洛青神躺在最裏側,見那純白寬大衣裳上的一抹染開的血紅,羞澀無比。


    心中五味雜陳,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的第一次,就這麽化作了點點紅梅,落在了白雪皚皚的雪地之上,萬分矚目刺眼。


    洛青神移開了眼,幹脆不再看,將那衣裳摺疊起來,放在了自己的包袱裏。然後自己則是側身麵對著雪白牆壁,輾轉反側,思緒萬千。


    於拂裳在大半夜離開,定然也是去沐浴去了。洛青神將頭埋在被子裏,累得不行,一時感到身心俱憊。


    唔,要是她睡著了,錯過了於拂裳迴來睡覺該怎麽辦。洛青神強使自己打起了精神,一定要等著於拂裳迴來,和她一起入睡,這樣,才可以迴點本。


    畢竟,如果等她真的嫁了李鶴原之後,便很難再見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睡意強烈襲來時,一陣陣清幽,綿長的琴聲忽而傳入耳畔,洛青神心髒猛的一縮,驀然睜眼,恍然間好像時光倒流。


    洛青神推門而出,她身上單薄長袍飛揚,濃濃夜景中,隻見滿天繁星一人坐於那棵梧桐樹下,而那人頭頂上的一隻金鳳凰圍著金光徘徊。


    鳳凰歸矣。


    思緒拉迴到她們剛到煊銘聖院的那一天。


    於拂裳將她們領到了一處比較偏僻安逸的地方,那天的落地繁花無聲,清風夜吹竹冷,庭的中央還有一棵偌大的千年梧桐樹。


    而她站在她的身邊,曾喃喃自語過,卻不曾想竟被身邊女子聽了去。


    洛青神隻記得當時自己問道,「梧桐樹真的會有金鳳凰停在上麵棲息嗎?」


    於拂裳雲淡風輕地迴應,「曾經有過。」於是她便抬眸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


    「鳳,乃百鳥之王,非竹實不食,非悟桐不棲,非醴泉不飲。」


    「這裏曾經有一隻金鳳在此棲息過。不過後來便沒見它來過了。」


    隻可惜腦海中隻是響起了於拂裳對她說這隻言片語,她未迴想起當時於拂裳眼底的神色。


    不對,或許本就是從來沒看清過。


    既然沒看清,未看透過,那哪兒還存在什麽令人難以忘懷的迴想呢。


    洛青神將腳步邁出門檻,她雙目蕭然,盡印濃濃夜色。女子獨坐樹下撫琴,琴聲悠揚婉轉,實在是天籟之音!洛青神不禁恍了神,她就像是披著一件用月華所製成的華裳羽衣一樣……


    「師姐」洛青神不受控製地走近,她輕喚一聲道。


    樹下的女子隻是淡淡抬起眼來,眸光深幽無測,裏麵藏著不明情感,洛青神依舊是看不透。


    她就像是神秘莫測的一冊古卷,裏麵藏著滄桑古意,而古意,總是使人捉摸不透的。


    第58章


    「夜深露重, 師妹出來作甚?」女子停下撥琴的動作,明著一雙眸子看她,即使身在濃濃夜色中, 那雙眸子也還是那麽的清透明亮。


    「師姐不是也在麽?況且, 這夜過後, 恐怕過不了多久,你我二人就將要永不相見了。」洛青神又走近了些,就站在於拂裳腿側,她涼颼颼的答道。


    於拂裳坐著,而她雙手負在背後站著。


    以她的視線,可以看著麵前女子衣襟下的清冽鎖骨,還有那垂下來的柔軟髮絲,洛青神不禁連眼神也跟著柔和了一片。


    「嗬嗬,永不相見?」於拂裳發出一聲悅耳的輕嗤,著實是被少女這說的四字成語給逗笑了。「永不相見, 倒是談不上, 不過日後確實會是很少相見了。你成婚了, 我應當送你一個禮物。」


    洛青神聞言, 有些心酸, 但還是揚起抹略顯狡黠的笑容, 「你不是已經將自己送給我了麽?」


    於拂裳卻是搖搖頭,「並不然,袍上的那血跡是你的,而又不是我的。再談, 你我二人之間也並不存在什麽誰送誰的關係。」


    「那你我床上的一場繾綣覆雨, 又算做什麽?」洛青神又忍不住地哽咽說道。


    「相互慰藉,不過需要慰藉的不是我, 而是你。」於拂裳雲淡風輕。


    她還當真是個,就算是親密接觸也不會動情的人,洛青神咬咬牙,忍著淚水,不讓它奪眶落下。


    頭頂的鳳凰嘶鳴聲,在耳畔迎起,洛青神的視線忽然向一直在她們頭頂上飛旋的金鳳凰投去。


    明明是來問鳳凰景象的,一走近心思卻就又全都撲在那女子身上去了,洛青神心底默默為自己哀嘆了口氣。


    「這是凰魂。」


    於拂裳忽然說道,其實一直在她們頭頂飛旋的也隻不過是宛若鳳凰魂魄的飛影罷了,虛幻得用手一碰就知是假。


    洛青神抬眸望頭頂上的鳳凰,雙眸瀲灩了一片金黃色的水光。


    原來於拂裳從前說的金色鳳凰棲息梧桐之上,便是這個意思。


    「凰魂隨琴音動,隨琴音出,即是凰魂,也是琴魂。這把木琴的名字也叫做『招凰』跟天芮長凰劍是出自同一人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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