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可即便已經盡全力的控製體內的傷勢,淵訣也沒辦法完全掌控那些不斷在他體內肆虐的魔氣。


    剛剛用魔氣攻擊陸子冉是他第一次嚐試使用體內的魔氣,他還差點因為過度憤怒而失去理智。雖然因為阮秋秋的「表演」,他吐出了心口的魔血,但使用過度的後遺症還是很嚴重的。


    他體內血脈裏的魔氣大約真的很特殊,在攻擊陸子冉之後,竟然還從那頭老獅子那兒吞噬了許多修為,轉換成了許多可供使用的精純靈力,又反哺融入到了他的體內。


    隻是……


    他的身體本就重傷未愈,一身血肉沒辦法先承受大量的魔氣之後,再接受大量的靈氣,兩者相衝刷,直接導致他全身小半筋脈破裂,渾身劇痛,碎裂的妖核被碾滅,隻剩下了一小半。


    但托那些靈氣的福,他現在雖然渾身劇痛,妖核也快沒了,但體內可以使用的妖力卻是意外的多。


    忍了一小會兒,等渾身小傷口裏的魔血滋完,大灰狼先生才慢條斯理的抬起手,擦去了唇邊的血跡,扯起唇輕輕笑了下。


    盡管體內壯大了許多的魔氣沒有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將他體內屬於妖的部分完全吞噬侵占。


    甚至那些魔氣還十分乖巧的聽從指令,縮迴了血脈之中,不再溢散,甚至還將從陸子冉那兒轉化的靈氣分了大半給他體內的碎裂的妖核,沒再進一步增強。


    但淵訣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他隻是第一次使用這些魔氣,就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洶湧的殺意了,或許總有一天,他會完完全全變成一頭隻知殺戮,不知柔情的大灰狼。


    他知道,他很可能沒辦法再迴到以前了。


    可他不後悔。


    那些攻擊了陸子冉的魔氣還有不少殘存在那頭獅子的體內,雖然那些魔氣離開了他能控製的範圍,但如果不能及時排出,一定會廢了那頭老獅子大半的修為。


    這是陸子冉應該付出的代價。


    那頭獅子居然敢說他會多喜歡阮秋秋一點、她缺他喜歡??


    他居然還想用髒手碰她。


    該死。


    淵訣眯起狹長的眼,眼尾腥紅一片。


    他眸子裏的血色卻沒有完全褪去,看起來猙獰可怖。


    但睡著的阮秋秋看不到他狼狽醜陋的樣子。


    大灰狼先生猶豫著抬起手,修長的指尖有些情不自禁的蹭上阮秋秋滑落在他膝蓋邊的長髮,小心翼翼的撫摸,狀態看似平靜,整頭狼卻好像籠罩在一片血色的陰影之中。


    陸子冉的喜歡算什麽?


    那獅子頭隻是說的好聽,但他的喜歡隻值得一隻豬蹄嗎?


    說什麽會給她好的生活,會讓她吃飽穿暖。


    難道隻有胖獅子能做到,他大灰狼就不行?


    可惡的陸子冉站在他的小夫人麵前,對她各種甜言蜜語,就好像真的對喜歡她一樣。


    那頭獅子懂什麽喜歡?他也配說喜歡她?


    該死!


    該死!!


    她是他的,是他的小夫人。


    是他的。


    獅子頭的喜歡算什麽喜歡,明明他的喜歡才……


    腦海裏驟然掠過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像是一道驚雷,亦像劃過漆黑雨雲的閃電,倏而破開他心頭全部的黑暗。


    將那些縈繞他數日的困惑和煩躁衝散,解開了糾葛不清、亂若陳麻的謎底。


    他的……


    喜歡。


    那些輾轉反側不能安眠的夜晚有了答案,焦灼煩悶的心緒找到了源頭。


    像是永無白晝的極夜盡頭驀然亮起了一盞暖燈,柔光搖搖晃晃的、照亮了深淵裏一頭渾身長滿了銳利倒刺、莽撞的隻懂破壞和仇恨的怪物。


    她眉眼彎彎,提著那盞燈,站在路的盡頭。


    害怕忘記和她相處的一點一滴、害怕被她偷偷摸尾巴、聽到田螺灰狼的時候會不高興、看見陸子冉想動她的時候會憤怒……


    原來,他對她那種特殊的感情,是喜歡。


    可是,他已經不是一頭純血的大灰狼了。


    他是,半魔半妖,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他竟然,


    發現的那麽晚。


    眼底血光閃爍,淵訣隻覺得眼眶幹澀的可怕,一對尖尖的狼耳朵快速抖動,聚不起焦的雙眸卻凝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長長的睫毛被那層一定是因為天氣太冷了才凝聚出來的水霧打濕,變的一揪一揪的,混合著他麵頰上有還沒能完全幹涸的血跡,大顆大顆的,順著眼角一串一串往下砸,不小心砸到了阮秋秋臉上。


    久違的枕著「枕頭」,睡的很香夢裏還在薅狼毛的阮秋秋「……」


    她感覺自己瞬間從溫暖舒適的床上來到了室外,天上還下起了暴雨,就像她睡覺之前的大雪一樣,宛如瀑布一般衝著她一張本就被意外劃破了的臉蛋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抖了抖睫毛,又敵不過睡意,意識昏昏沉沉,在清醒過來和繼續昏睡的邊緣反覆試探。


    大灰狼先生拒絕承認小夫人夢裏的「瀑布雨」是他製造出來的,委屈又自卑的緊緊抿唇,指腹不斷擦去她臉上沾到的血跡。


    隻露出沾著血的尖利犬牙,聲音低沉沙啞到可怕。


    他輕輕的在慢慢黑下來的雪天裏,問被自己搞睡著的人,「……我醜麽?」


    因為魔氣,臉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尾巴顏色也沒有以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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