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時候,飽受欺淩與冷眼的終棄領悟了創造空間的能力,起初他隻是自娛自樂,在它刻意引導下,終棄發現了製造副本並創建遊戲的功能。


    它幹脆藉助終棄的身體,以遊戲場的身份實驗著各式各樣的世界,邀請人類進入遊戲場,給出豐厚的獎勵,而終棄繼承了它一部分的能力,自然也有邀請他人加入的權限。


    它始終藏在終棄的身體裏,躲避秩序的勘察,引誘終棄使用能力進行屠殺。


    終棄誤會了,他一直以為,他的嗜血淩虐欲是來自他自己的陰暗麵。


    其實,那道心底的聲音是它的,不是他的。


    在它看來,這個小孩子依舊懦弱可悲,即便憎惡拋棄他的母親,嫉妒同母異父的妹妹,也從未想過把她們拉入遊戲場殺死。


    隻可惜終棄一直沒想明白這點,它也不會提醒他,眼睜睜看著少年墮落下去,變成它的棋子。


    現在終棄死了,它在副本裏重生,秩序不會發現它。


    聽完所有的故事,祁嫣才明白,原來係統裏記錄的目標不是終棄,而是終棄身體裏的將翌。


    她殺錯人了。


    這個認知如晴天霹靂砸了下來,祁嫣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耳畔嗡嗡作響。


    她,她殺錯人了嗎?


    將抑製藥劑注射進終棄體內的畫麵歷歷在目,尤其是那三發子彈打在終棄的要害上,他仍在最後一刻希望她安全,催促她快些離開。


    她本以為,哪怕有將翌的存在,也抹不去終棄拿遊戲場殺戮作惡的事實,可是現在將翌告訴她,所有的行為都是來自它的暗示。


    不是終棄想做,而是將翌想做。


    祁嫣倒吸一口冷氣,她注視著自己的雙手,不敢想像她有一天會錯殺。


    d77感受到祁嫣情緒的劇烈波動,急忙道:【大人,大人,您別慌,不是您的問題,終棄和目標本就是一體的,這是他的命。】


    祁嫣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隻覺得委屈,特別委屈。


    d77:【大人,如果終棄不死,目標永遠不會出現,我們就要在這裏一直停留,所以您做的是對的。】


    d77:【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您提前知道這個真相,哪怕再難過,也會為了結果動手的,不是嗎?】


    d77最後一句話讓祁嫣所有心理防線轟然崩塌,她死死咬著嘴唇,疼痛逼她清醒過來。


    是啊,d77說的沒錯,她一直在清醒又狼狽地活著。


    不要沉溺在過去了,當下是最重要的。


    祁嫣閉上眼,反覆唿吸,調整著心態。


    將翌注意到手背上的小不點伏低身體,臉色蒼白,眼眶泛著紅,似乎很難受。


    「怎麽,是要死了嗎?」它試著顛了顛手背。


    如果死了就更好了,省得它身體裏殘存的情感一直在牽製它。


    小不點經過晃動臉色更差了,隱隱有作嘔要吐出來的趨勢。


    它二話不說手背一甩,把她扔到進屋裏的垃圾桶,厭惡之意溢於言表。


    第346章 致命撩撥(33)


    祁嫣被甩出一道拋物線跌進垃圾桶內,摔在一摞碎紙上,好在裏麵沒有殘渣類的垃圾,不是很噁心。


    她爬起來踉蹌走幾步,自從她醒著開始就被扔來扔去,再好的人也經不住這麽摔。


    為了讓d77盡快恢復能量,她沒有讓它修復身體內的不適,一些不重要的疼痛能忍就忍著了。


    祁嫣抓著垃圾袋嚐試著往上爬,吭哧吭哧爬到垃圾桶邊緣,「將翌,你拉我上去,我有話跟你說。」


    站在院子裏的將翌頭也沒迴,隻是動了下手指,她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拖到了它的手背上。


    她跪趴著,吸吸鼻子,「照你剛才那麽說,你如今在副本裏,秩序才查不到你,可一旦副本結束,你躲不掉的。」


    「怎麽會。」將翌輕笑。


    月光下,那粘稠的黑液開始漸漸消退,一層一層剝落,嘩啦啦地流淌。


    隨著黏膩液體的消失,露出白皙至極的肌膚和精緻如玉的五官。


    男人的麵龐和終棄一模一樣,除了那雙淺灰色的瞳孔,別無二致。


    最初遇見少年時的驚艷感再次浮現,宛若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辰,如上佳名貴的瓷器,在月色下熠熠透著生輝。


    她身下的黑乎乎手背,洗去鉛華露出流暢的線條,每一個指節的彎曲和伸展透著無法言喻的力量感。


    當所有黑汙褪去,露出衝鋒衣下包裹下的芙蓉玉骨。


    「終棄……」祁嫣傻在原地,總覺得下一刻他會喊她一聲姐姐。


    他皺了下眉頭,食指與中指一掐,抓住她的腿將她提起,倒掛著晃了晃,「叫我什麽,重複一遍。」


    血液逆流,大腦缺氧,祁嫣麵色漲紅,大喊著:「將翌!你是將翌,對不起,我看錯了!」


    得到了正確的答案,他眉頭舒展,鬆開了手,讓她在手背上好好趴著。


    祁嫣捂著發昏的腦袋,再次打量他。


    明明同樣的麵龐,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通身的氣質大有不同。


    少年會用他姣好地麵龐裝委屈賣可憐,無辜地盯著她看,而眼前的人不同,他那雙死寂灰白的眼睛充滿冷漠,不苟言笑,甚至帶著厭煩。


    想來他也是不喜歡這張臉的,隻是他與終棄合二為一,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她壓下心底的悵然,輕聲說:「既然你擁有他的身體,可以躲避秩序的監察,是不是可以解開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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