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誌舉著把鋤頭站在她旁邊,吼道:「滾,你們都給我滾!」


    村民們推推攘攘,人聲鼎沸。


    有人叫道:「阿嫵說得了就是得了,楊大誌,交出楊小豆,你想害我們嗎?失心瘋會傳染啊!」


    有人勸道:「大誌,蓮花,你們先讓小豆出來嘛!得沒得失心瘋一問就知道了!有病沒病先讓她出來!」


    還有人嚷道:「阿嫵係不會錯滴,把楊小豆交出來!」


    口音天南地北都有,如果是在正常的環境中,大家會說某某是來自北方的,某某是南方的,某某的家鄉口音很重,在這裏卻沒有人注意到。


    顧緲兮推開楊大誌和王蓮花,冷冷掃視眾人,凡被她看到的不知怎的心下一涼,不自覺的住了口,也沒敢再往裏闖。


    一片寂靜中,她淡淡道:「誰是阿嫵?」


    人群散開,一個人坐在小院門檻上,直直向她看來。


    顧緲兮原本滿身戰意如臨大敵,此時卻滯了滯。


    神秘的柳嫵意,原來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而且還是殘.疾人!


    此時在村民的攙扶下吃力的站起來,左手撐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中央,走動間右手不自然的擺動著,她的四肢大約隻有左手是健康的。


    不需要短刀,不需要大兇之兵,不需要琚山諭,顧緲兮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推到。


    而且她周身氣息正常,並沒有被妖魔鬼怪附身。


    這樣的阿嫵,真的會是這一切的幕後者嗎?


    也許隻是被潭神利用。


    阿嫵的眼眸黑沉沉的,像深淵般看不到深處,聲音倒很甜:「楊小豆得了失心瘋,隻有用她祭潭神,楊柳村才能得到安寧!抓住她。」


    隨著她的命令,白天還熱情和顧緲兮說話的村民們一窩蜂擁上來抓人。


    飛揚抬著根長竹杆和楊大誌擋在她身前,王蓮花像發怒的母豹,抓得幾個跑到麵前的村民滿臉是血。


    顧念之拉上她翻牆,許盛師在牆頭接應,還在顫抖著求情:「阿嫵,給小豆一個機會,她明天就好了!」


    第52章 阿嫵有病


    顧緲兮被顧念之推著爬牆才反應過來,主要是以前常被他拉著跑,習慣了。


    掙開他,搶過飛揚手中的長竹杆,抬手連揮,村民們哎喲叫著往後退,不一會兒全退到阿嫵身後了。


    她也沒趁勝追擊,隻是看著阿嫵道:「誰布下的幻術?」


    阿嫵嘴角微揚,露出個天真的笑容,聲音低沉下來:「楊大誌,王蓮花,楊增,楊培,柳飛揚,楊小豆得了失心瘋,抓她祭潭神!」


    她的聲音似有某種魔力,顧念之好一些,閉著眼睛掙紮,剛才還拚命保護她的楊大誌等人,竟然真的來抓她!


    許盛師也一臉木然的跳下牆,還在院子裏找到根繩子,應該是想綁她。


    其他村民們對他們的異常視而不見,都很高興她即將被抓住。


    就知道會這樣!


    顧緲兮推開楊大誌,走到阿嫵身前道:「行了,祭潭神是吧?我跟你走!」


    還真想見識見識這楊柳村的潭神!


    阿嫵笑咪咪地道:「這才是乖孩子!」


    喝令村民們去幹活,柱著拐杖往院外一步一挪,她行走不便,快半個小時了才走到村口。


    顧緲兮很有耐性的跟在她後麵,並沒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她忽然站住,偏頭笑道:「你真是鐵石心腸,我喜歡。」


    顧緲兮平靜地道:「你身殘了,心可沒殘。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阿嫵嘆道:「這你可就錯了,我很想要人憐憫我。隻是誰都沒那份閑心,他們寧可對小貓小狗好,也不願施捨我。」


    也許她有很長很悲傷的故事。據說每個罪犯背後都有段悲慘歷史,但那並不是他或她犯罪的理由。


    顧緲兮無意探究,道:「為什麽要把楊柳村變成這樣?」


    阿嫵笑道:「你猜。」


    顧緲兮靜了一會兒,又道:「我沒有被控製,你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甚至不問我原因,為什麽?」


    阿嫵漫不經心地道:「每年總有幾個是清醒的,我見得多了。」


    每年?還見得多?


    顧緲兮語氣也很平淡:「他們都被你以失心瘋的名義沉潭了吧?」


    阿嫵笑道:「是啊。不過他們都沒你乖,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兒。」


    顧緲兮沒被她嚇住,換了個話題:「楊柳村裏有很多鬼,他們死了都沒能迴家。」


    阿嫵先是一愣:「你能看見鬼?」


    繼而一喜:「真好,他們沒走,生生死死都和我在一起!」


    顧緲兮認真地道:「你腦子有病。」


    就不知這病是她自己本來就有的,還是被那潭神害的。


    阿嫵咯咯笑道:「我是有病啊!」


    說話時到了一處山腳,顧緲兮正想背她,就見她從胸前拿出個海螺吹了起來,發出嗚嗚的暗啞螺音。


    沒多久,她父親柳大樹不知從哪兒飛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跪在她麵前。


    她踩著他的大腿爬上他後背,用拐杖敲了敲他的頭,笑道:「馬兒馬兒跑得快,今天可以多吃一勺料!」


    她對父親不但沒有半點敬愛,簡直沒把他當人看。


    柳大樹目光怨毒,卻緊緊抿著唇,沒敢說半句話,隻低著頭走路。


    往山上走了十多分鍾,阿嫵看著顧緲兮又是一笑:「你的心真冷,我更喜歡了。以往那些清醒的人,總說我不該這樣對父親,還罵我是牲畜,說我要被雷劈。這些人我讓他們死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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