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萍對她的迴答,既覺得鬆了口氣,又有些失望。於萍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承洲說想跟你結婚,你呢?”


    鄭春天僵硬的抬頭。


    於萍看著她,對於這個認識了二十年的朋友。她的心情也很複雜,一來覺得兒子對不起她,二來,又對她免不了有惱意。也許是她的錯,不該讓她跟兒子接觸太多,才讓承洲對她起了錯誤的情感。


    於萍看她對這問題為難。


    她換了個說法,“如果你不想嫁他,我可以幫你。我送你去國外生活,承洲手再長,也伸不了那麽遠,你覺得怎麽樣……”


    鄭春天一臉驚訝,“夫人,你不怪我?”


    “我了解我兒子。”於萍笑了笑,又攪著咖啡,歎息了聲,“他又是你的老板,拿捏著你工作的生殺大權,你被迫委身於他。他以強淩弱,怎麽能怪你呢,說起來是我這個當媽的錯,終究是我們沐家對不住你……”


    於萍說完,又抬眼看來,“我會給你一筆補償,你把孩子打掉。春天,你年紀不小了,不會還真想生下孩子吧。”


    她這一句話說完。


    鄭春天心裏暗暗的舒了口氣,果然,夫人還是那個夫人。沒有遷怒她,還願意給她補償,算是仁至義盡的做法了。


    理性告訴她這樣做最好,拿著夫人給的錢,然後離開沐承洲。


    可鄭春天腦中浮現少爺哀求他的樣子。鄭春天拳頭漸漸捏緊,看向了於萍,“夫人,對不起。孩子我不會打掉。少爺如果娶我,那我會接受。”


    於萍臉色一下變了。


    她不是不喜歡沐承洲,現在又是在幹什麽?


    鄭春天挺直胸膛,“夫人,我知道這事讓你生氣。如果你不想見到我,以後我都不再迴綠山莊園。我和少爺確實不配,我也完全明白你的心情。但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想試著勇敢一次。


    “春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於萍臉色難看之極,本來兩人是朋友,她才客氣的想勸她。沒想到,她竟真的腦子不清醒,“承洲才多大,你覺得你們結婚,這婚姻能長久嗎?我看你是糊塗了!”


    鄭春天終於誠實一次,“夫人,我對少爺確實有些好感,也許還不到愛的程度。但是,我確實挺喜歡他的,我願意糊塗一次。”


    “鄭春天!”於萍拍桌而起,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顫動。


    她握緊拳,難看的盯著她,語氣陰森的道,“你知道,如果你不是我認識二十年的朋友,我會怎麽對你嗎?鄭春天,你對得起我嗎!”


    鄭春天隻說了聲抱歉。於萍嘴唇顫抖,想要罵人卻沒罵出口,隻咬牙說了句,“這件事,我絕不會同意!”


    於萍憤怒的拂袖而去。


    鄭春天看著她背影消失在窗外,歎息了一聲,低頭攪著杯中的咖啡。果然是談崩了,一點沒意外,於萍能接受得了才怪。


    鄭春天拿起手機,把談話的結果告訴給了沐承洲。


    沐承洲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沒關係,我會爭取說服母親,鄭春天,給我一點時間。不行我就出去住,我媽的想法不是最重要的。”


    鄭春天嗯了一聲。


    她已經試著往前走了一步,結果的好壞並不在她掌控中。好在她並沒什麽期待,哪怕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就不至於會有什麽失望。


    鄭春天心情有些雜亂。


    手機又響起,她看了眼,是許大偉打來的。鄭春天想了想便接聽了,許大偉的聲音卻有些不對勁,“春天,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許大偉說著,又哭了起來。


    鄭春天嚇一跳,“大偉,你這是怎麽了?是工作不順心,還是跟那小姑娘吵架了?”


    她這不提還好,這一提妮娜,許大偉的哭聲更悲切了。鄭春天頓時覺得不妥,難道是兩人出現了什麽矛盾?他畢竟是相處二十年的前夫,就算離婚了,他要真有事,她也總要關心一下的。


    她急聲道,“大偉,你現在在哪?”


    “我,我在江邊。”許大偉站在橋上,橋下是滔滔的江水。


    他看著那水麵,眼睛一下的發紅,掩麵痛哭,“春天,我真是糊塗又愚蠢,我怎麽會覺得妮娜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是真的愛上我。我還真想和她結婚,我真可笑啊……”


    他手上拎著酒瓶,一邊喝酒,又抽了自己一耳光,對著手機嚎哭,“春天,我被騙也是活該,我隻是覺得對不起你……”


    “許大偉,你們到底出什麽事了?”鄭春天聽見他語氣帶著絕望,心裏越想越不安,立刻結帳起身,攔了輛車,趕去江邊的地方。


    許大偉聽見前妻的關切。


    覺得心裏感動之餘,又更多的羞愧湧上。


    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隻覺得丟人之極。對著鄭春天道,“妮娜走了,走之前,她給我發了個消息,說跟我分手,不會跟我結婚。還說,她根本沒有懷孕,都是假的……”


    “什麽?”鄭春天聽得大吃一驚,害怕許大偉做傻事,催著司機。又在手機裏問著, “大偉,事情弄清楚沒有,別誤會了人家。”


    “沒有誤會,我打她電話她都不接。”許大偉抹著臉上的眼淚,手上又攥著一個孕檢單子,他哭喪著臉道,“我去醫院問了,那張b超圖是假的。春天,我真傻。我怎麽會這麽傻啊,我這樣平凡平庸的男人,怎麽會有漂亮姑娘愛上我,我怎麽會相信了呢……”


    “春天,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許大偉已經沒臉見親人了,愛情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打妮娜的電話成了空號。就像一場夢終於醒來,許大偉淒涼一笑,“春天,對不起,我,沒臉見人,我走了……”


    鄭春天心裏一驚。


    她大吼一聲,“許大偉,你別給我做傻事!”


    許大偉卻聽不進去了,他的手機滑到地上,臉上一片淚痕。許大偉說完一翻欄杆,就朝著江下跳了下去。


    橋上一些經過的行人都看見這一幕,數人發出了驚叫聲。有人迅速的報警,也有水性好的人,正想下水去救人人。


    鄭春天人快急瘋了。


    一路催促著司機開快點。


    出租車二十分鍾後趕了過去,鄭春天心都懸到嗓子眼了。


    到了江邊的時候,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討論。她衝了上前,就看見許大偉渾身濕透的躺地上,好在人沒事,看來是成功救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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