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虹也皺起了眉頭,看了看白子玉問道:“難道沒有什麽辦法了嗎,或者可以先緩解他們的毒性也好啊?”


    白術也看了看白子玉,說了句我再想想,就走到白子玉身邊去把脈,主子不便在父母兄弟都沒解毒之前直說讓他先治白子玉,但這份心思他還是懂的。扶著白子玉坐了起來,見白子玉已是在隱忍痛苦,雙唇緊閉一言不發,白術忙從懷裏拿出一顆清毒丹給他服下,白子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其它人也開始了痛苦哀嚎,顯然他們剛才就已經毒發了,隻是聽到白術說無法解毒時才控製不住叫嚷起來。


    軒王冷冷地看著眾人,對雲雨虹道:“長公主,你救不了他們的,你隻能看著他們死去,董太醫這麽多年的準備可不是你這位年輕的朋友能簡單解決的。”


    雲雨虹不理會軒王,而是對董太醫道:“董太醫,我很好奇皇叔給了你什麽好處能讓你如此狠心一次毒害這麽多人。董家是醫術傳家,在世家中的地位超然,本可不必去參與權勢之爭,你隻是一位醫者,即使皇叔登上皇位你能得到的也是有限,你想要什麽不妨說出來,說不定皇叔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呢?”董太醫寧願做下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有點兒反常,他不像是其它世家,家中子弟可以當官或領兵,家族可以更為顯赫。董家再如何發展也與一個醫家脫不了幹係,而在這個行業中,董家已站在了巔峰。


    董太醫歎了口氣,低下頭卻不說話。他一輩子治病救人,雖也參與了一些害人之事,但都沒經過他的手,而今卻要親手葬送掉這麽多人的性命,他的心裏也不好受。而且經此一事,董家的神醫之名怕是要徹底毀了,董家已在他的手中完了,他現在什麽都不想說,隻想一死了之。


    雲雨虹心急卻也無法,小太子已痛得額頭冒冷汗,但是他小小年紀卻也能忍,嘴都咬破了也一聲不出。雲雨虹心疼把他抱了起來,白術過來把了下脈,拿了碗水把清毒丹放進去化開,遞到嘴邊喂給小太子喝。


    小太子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對白術道:“我好些了,你把剩下的給皇兄們吧,他們也很痛的。”


    殿內所有人都一呆,沒想到太子會如此對待他的兄長們。小小年紀的孩子都知道兄弟之間的友愛,性命交關之時還想著彼此,而乾宗兄弟卻為了權勢而鬧到你死我活,拉著幾萬人一起陪葬。


    二皇子先反應了過來,對小太子道:“我們幾個沒事,皇弟都喝了吧。”其它幾位皇子也這樣說。


    白術想了一下,又從懷裏拿出裝清毒丹的小藥瓶,把裏麵僅有的兩顆丹藥都倒進了碗裏,對小太子道:“再喝一口!”


    小太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白術就拿著碗到大皇子等人身邊,給四位皇子每人喂了一口。他們也知道白術已沒有清毒丹了,所以也不敢多喝,一碗水五人喝完還剩下一小半,白術又給二公主和白子仁喂了些,這才把一碗水喂完。


    軒王看著幾位皇子神色複雜,過了一會兒又哈哈大笑道:“長公主,如果我是你,我就讓人隻救下太子就好,其它人死就死了,那都是死於我手,與你並沒有幹係,你殺了我們幾個也算為他們報了仇,然後你就可以擁太子登基。你隻要換上一批大臣,墨雲照樣可以千秋萬代,你也不用再擔心會出現今日之事。你大可不必假惺惺地救那幾位皇子的,你看他們現在聽你的,對你和太子都不錯,可等到他們都長大了,翅膀都硬了,今天的事情就會重演,一遍遍地重演。成大事者就要心狠,你的做法太不明智了。”


    雲雨虹還未說什麽,小太子卻叫道:“皇叔,皇兄們和你是不一樣的。我母後對皇兄們都很好,我皇姐對我們這些弟弟也都一視同仁,皇兄們也是真心對皇姐和我的。皇姐說了,我們拿真心待人,別人也會以德報德。”


    “以德報德!哈哈,天真,太天真了,這是長公主說出來的話?真不知長公主也還有這麽天真的時候。”軒王笑著笑著,眼中帶上了一絲落寞。


    他似乎也能想明白雲雨虹為何會對幾位異母皇弟那麽好了。以前他以為雲雨虹之所以把皇弟都帶上戰場,那是打算借機把他們都害死,但是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都功成名就的迴來了。乾宗的幾位子女之間反常地相處十分融洽,這是曆朝曆代都沒有過的。原來長公主是想“以德報德”,迴想他們之間兄弟相處,卻沒來沒有人教給他們這個。軒王目光掃向皇後,是啊,當年他們的母後與麵前這位可不一樣,母後的手段現在讓他想起來都會脊背發涼,或許太子這一代注定與他們是不一樣的。


    雲雨虹反而點了點頭:“我那是騙小孩子的,皇叔也不必當真,隻是我敢肯定,有我這位皇姐在,我這幾個弟弟就鬧不起來。所以皇叔也不用操心了。”


    白術在一邊一直低頭沉思,見其它人已都十分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隻得又拿出那顆迴春丹對待衛道:“去拿幾桶水來。”


    侍衛很快就找來幾桶水,白術把迴春丹化在碗中每個桶中倒了一點兒,讓人喂眾人每人喝上一口。迴春丹不愧被白術視若珍寶,當真是靈藥,每人隻喝上了那麽一點兒,腹中疼痛已是大減,至少不會在地上來迴滾了。


    白術又拿出一顆迴春丹交給倒黴鬼道:“拿去令人化開,喂上每人一口,可以延緩毒發一個時辰,拖延些時間我再去想想別的辦法。”


    倒黴鬼點頭,拿著丹藥出去帶人救治宮人和禁衛軍。


    白子玉終於好了一些,已可以勉強站了起來,對李磊城道:“你帶人去把軒王府、於尚書府、還有董府、靖武侯府都包圍起來,所有人一個都不充許放走。”


    又轉身對小氣鬼道:“白術要救人需要大量的藥材,你帶著他到董府去找,那裏應藥材最多,也是最全的。”如果能直接找到解藥就最好了。


    董太醫終於抬起了頭,眼中帶著一絲嘲笑,他會傻到把解藥放到家中等著他們去拿嗎,別說解藥,連配解藥的藥材都沒有。


    小氣鬼帶著白術就要走,白子玉又喝道:“慢著,不要去董府了,去…去太醫院的藥房。”


    董太醫的笑凝固在臉上,然後又把頭低了下去。死這麽多人確實有違天和,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希望能救活一些人,減少點兒董家的罪孽吧。


    軒王一群人已不再說話,雲雨虹又是動武又是鬥智地站了半天也累了。白子玉來到雲雨虹身邊,令人抱過小太子,扶著雲雨虹到一邊坐下,現在就等白術的消息了。


    好在不一會兒,小氣鬼帶來了好消息。宮中的藥房裏白術找到了解藥,隻是成藥有限,大多還是藥材需要熬製。現在白術已帶人架鍋煎藥了,他把現有的藥都拿了來先給大家分分。


    乾宗和幾位皇子終於也好了起來,對軒王乾宗已無力多說什麽,隻是先讓人押了下去,然後開始安排人善後。


    天已經亮了起來,隻是今年的十五月圓人卻未圓。淑妃和德妃帶著大皇子、二皇子跪在了乾宗的麵前淚如雨下,她們在乾宗麵前本就不受寵,如今娘家再造反,她們可還有活路。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知說什麽才好,心中愧疚已是無以言表。


    乾宗也不知該如何麵對麵前四人,他們本應受罰,或死或貶,隻是他的兒子們並沒有錯,他怎麽忍心下手啊,可是不處置他又怎麽向百官交待啊。


    雲雨虹坐在一邊對小太子道:“皇弟折騰了一晚累了嗎?”


    小太子不明何意,隻是直覺地知道皇姐是想讓他點頭的,於是他就點了點頭。


    雲雨虹也點了下頭,對四位皇子道:“四位皇弟,小皇弟累了,你們帶他迴去,哄他睡覺吧。”


    邊上坐著的幾位大臣忙道:“長公主,這樣似乎不妥吧,軒王黨羽謀反,可能就是為了他二人奪位,怎麽可以一言就帶過了?”


    雲雨虹氣道:“你們耳朵不好使嗎?我兩位皇弟可是當眾說了,絕不當皇上,而且是寧死不從的。再說了,為了他們二人奪位,虧你也說得出來,墨雲朝堂難道還會有兩個皇帝了,笑話。還有,你們要記清楚,我兩個皇弟姓雲,不姓黃,也不姓於。他們中我皇家之人,別人犯錯,關他們何事。”


    大臣一時無言,雲雨虹對小太子一使眼色,小太子過去拉兩位皇子道:“皇兄,我累了,我想睡覺。”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乾宗也忙道:“太子累了,那你二人就先去哄他睡覺吧。”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上前拉兩人,最後五個皇子就一同離去了。不少大臣心中也都有數了,長公主對四位異母皇子也是用了真心的,她有意維護別人也別想拿他們怎麽樣,隻能是在心裏希望,幾位皇子真的能做到“以德報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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