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主考官由鬼王擔任的消息傳出之後,喧鬧的京城一時間反而平靜了下來。往日裏走親訪友,托關係打聽消息等等的活動全都停了下來,在墨雲人的認知裏,事情隻要一遇到鬼王,那就是除了按鬼王的規矩走,其它一切舉動都是無用功。也對,鬼王對外祖趙家的人也都向來不假以辭色,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不能在鬼王麵前亂蹦躂,否則鬼王絕對會一巴掌把你拍死,所以老實點兒才是上策。


    隻是平靜的隻是表麵,暗中仍有不少人在活動著。要知道對莘莘學子而言,科舉就是鯉魚躍龍門時的那道門,越過去就從此飛黃騰達,平步青雲。再加上現在作為官員世家子弟晉升捷徑的薦官製度已是岌岌可危,他們又怎麽可以輕易放棄這次的機會。


    夜晚降臨後的京城路上行人越發少了,街上突然出現一頂頂小轎或馬車來到周府後門的巷子裏,不少大臣及世家家主從轎子上下來走進了周家,被人引導著來到了平時周大學士辦公的書房裏。


    周大學士在主位上坐著,下麵的人已坐了三四十個,看衣著都是非富即貴,隻是個個都愁眉苦臉,不少還不時歎兩聲氣。


    一陣腳步聲傳來,於尚書被人領著走了進來。現如今,周大學士和於尚書兩派之間早已達成了暫時停戰,一致對付鬼王的共識,沒辦法,鬼王無論她王爺或長公主的身份,還是在戰場上的累累功績,又或是那爆表的戰鬥力,哪一樣都不是他們任意一夥人能應付得了的,所以他們隻能選擇聯手抗敵。


    於尚書進來後,看了看周圍的人,氣道:“看你們一個個那喪氣樣,事情還沒到最後呢,想想辦法才是正事。”


    周大學士道:“不錯,這事情還沒落地就有機會,我今日把大家招集到一起,就是要一起想想辦法。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們這麽多人還對付不了他一個人了?”


    一個世家的家主道:“隻要鬼王不是主考事情才能有轉機,我聽說鬼王從小離宮,一直飄落江湖,學識定然有限…”


    “長公主自幼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她五歲就已經把禦書房的書背下來一大半了。她在江湖中也沒少學東西,應是也得了明師指點,真論學識,她可是不比在場的任何一人差。”於尚書打斷了這個人的話,這麽明顯的理由他們上朝時怎麽會想不出,真要如此,他早在朝上提出來了,也不用等到這裏。


    這個家主不說話了,另一個人道:“長公主是女子之身,向來科舉都沒有女人參與,長公主此行不符和祖製。”


    周大學士淡淡道:“曆來就沒有女人當官的先例,可她先是平叛亂有功,那時就沒人能反對她當封王,後又征服了玉雪,那時也沒有人說她是女子不能帶兵,現在說她是女人不能當主考,你們早幹什麽去了。”


    眾人再一次沉默下來。於尚書道:“看來從鬼王身上打主意是行不通的,她主考的位置已定,改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現在我們要想想怎麽才能讓家中子弟能夠金榜題名才是要務。”


    一個大臣歎道:“隻要有鬼王在,我們做什麽都不方便啊。”


    於尚書道:“不方便而已,不等於做不了啊。”


    聽他這樣一說,眾人都是精神一震,那是說這事還有戲了?見眾人來了精神,於尚書神秘的笑了笑,向眾人招了招手,幾十個腦袋湊到了一起,一場陰謀在醞釀中。


    雲雨虹此時正倒在白子玉的懷裏說悄悄話。白子玉今日難得的輕鬆了一天,晚上陪雲雨虹吃過飯後,又帶著樂樂玩了一會兒,直到樂樂累了被抱下去睡覺,兩人才坐到一起聊聊天。


    雲雨虹抱怨了會兒白子玉這段時間冷落了她讓她成了怨婦,被白子玉好一頓哄,不由得心情大好。勾著白子玉的脖子,雲雨虹笑道:“前兩天我在朝上來了那麽一出,估計會被很多人視為眼中釘了,其實父皇本是屬意讓你當主考的,被我搶了你沒有不高興吧?”


    白子玉抱緊雲雨虹道:“當然不會,其實如果你不出麵,我也未必能爭得過周大學士的。”


    雲雨虹點頭,拉著白子玉的手道:“我對科考這些事是一竅不通的,要怎麽做,注意些什麽我都不知道,白相爺,你可有什麽好的建議啊?”


    白子玉想了下,“說起這科考的經驗來,我或是易家主都沒經驗,如果弄得不好,還真是會讓周大學士那些人鑽空子。這樣,我明日去找下秦大學士,他在墨雲為官多年,聽說以前也主持過一屆科考,讓他給你一些建議,或幹脆讓他來幫你,你看可好?”


    雲雨虹點頭道:“能有秦大學士相幫那是最好,最好他還能幫我閱卷,老實說,想想我過幾天就要看那些數不清的試卷我就後悔,其實我也沒多想當主考官的。”


    白子玉失笑,虹兒有時是缺少了一些耐心,特別是在一些簡單重複而顯得枯燥無味的事情上麵,基本坐不住一個時辰。閱卷這件事還真是難為她了。但是要知道,這閱卷可是十分重要的一環,主考也是必須參與的甚至是要做決定的,這件事別人就幫不了了。


    好在雲雨虹也隻是發發牢騷,並沒有指望別人去替她做什麽,而是接下來說道:“墨雲各地官員早被世家子弟占滿,已十分昏聵,現在急需一批有膽有識的新人去替換,換好了,墨雲的官場能清明二十年,隻是想要動作這些人可不容易。我們前路還是有不少困難的,對外,現在三國的威脅還在,國內,周大學士和於尚書之流根基依舊深厚,玉郎,我們真的還要再辛苦幾年才行。”


    白子玉點頭道:“我知道,不過往好的地方想,現在的墨雲已比前好了許多,隻要給我們時間,墨雲一定會好起來。”


    雲雨虹也點頭道:“所以,我希望他們這次一定要動,哪怕隻有周大學士或於尚書一人也好,他們安靜了太久,這次一定會有所行動。”


    夜色更深了,人們走出了周府各自迴家,隻有於尚書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荼樓。到了裏麵,於尚書向暗處施了一禮道:“今夜已把事都辦好了,就看以後的效果了。”


    暗處,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很好,這事雖然被鬼王插了一手,但好在還在可控的範圍內,以後要注意,千萬小心。”


    於尚書恭敬的道:“是,我會注意的。”


    暗處不再有聲音傳來,於尚書又施了一禮後,從屋中退了出來。


    在他走後不久,一個人影從暗處躍了下來,到屋內搜索了一圈兒後,卻已空無一人,來人隻能再次躍到屋頂,從高向下望去,還是一無所獲。黑影幾個跳躍離去,到了遠處才拉下了蒙麵巾,月光下,一張年輕而瘦削的臉,卻正是小氣鬼。他把身上的夜行衣脫了下來打個包背在身上,向鬼王府走去。


    路過一個暗巷時,裏傳傳來兩聲微弱的唿救聲音,小氣鬼好奇向裏麵走去,兩個穿著錦衣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抓著一個女子,其中一個捂著女人的嘴,另一個人在撕扯女子的衣裳。地上,一個小丫鬟已倒在血泊中。小氣鬼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上前喝道:“住手,京城重地,天子腳下也敢行兇,不要命了嗎?”


    小氣鬼的出現嚇了兩人一跳,但他們卻並未鬆手,那個在脫人衣服的迴過頭,對小氣鬼惡狠狠的道:“還真有膽大要找死了,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說著,抽出刀就向小氣鬼砍來。


    小氣鬼一皺眉,這人雖穿得像個富家子弟,但卻更像是個江湖人,富家子弟通常不會帶刀,身邊跟著的是惡仆,通常也狠不到被人發現了就滅口的地步,可是自從主子來了京城,江湖中人多少會顧忌主子的勢力而不會在京城惹事,有些甚至會避開,這兩個人有點兒奇怪啊。


    刀很快就到了小氣鬼的胸前,小氣鬼退後了一步,躲了過去,然後一掌攻向來人胸口。兩人交手了四五招,小氣鬼更驚奇了,這個人武功不錯啊,江湖上應該有點兒名號,隻是怎麽會想著來京城惹事呢?當然,這個人武功不錯,但與小氣鬼比還是差了些,十幾招過後,一掌被小氣鬼拍倒,被小氣鬼點了穴道。


    另一個人見同伴被捉了,撇開女子抽出一把極寬的刀向小氣鬼砍來。這個人小氣鬼不認識,但這把刀在江湖中卻很出名,澤雨有兩個惡霸很愛用一種寬刀,對敵時喜歡把人劈開兩半,極為兇惡,他們難道就是這兩人?隻是怎麽會來到墨雲呢?


    小氣鬼心中有了猜測,但手下也沒留情,十幾招後把這個人也放倒在腳下,這才轉身去看倒在地上的女人,這一看小氣鬼笑了,這又是一個老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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