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紛飛中,不知不覺新的一年又要到了,好在幾場大捷的消息傳遍墨雲,讓百姓在驚恐之餘,也有著一絲歡欣和興奮,少有的勝局至少可以讓他們安心的過個年了。楚城邊不遠處的鬼王大營中,鬼王軍貼出了安民告示,告知逃離的百姓可安心返鄉過年,還說隻要是楚城附近的貧戶,都可以按人頭來領取一斤馬肉,這是鬼王體諒民生艱苦,讓貧苦百姓過個有肉吃的年。老實說馬肉有些酸並不好吃,但對長年吃不上肉的貧苦百姓而言卻不亞於人間美味,所以,十裏八村的人都趕到大營門口領肉來了。


    這場對戰,赤炎派出二十萬大軍,戰馬就有兩萬來匹,愛哭鬼收繳了幾千匹活的,死去的他也沒浪費。和雲雨虹在民間生活幾年,他深知百姓生活之苦,而戰亂之時更苦,所以他親自督促,讓戰士們把這上萬匹的死馬也拉了迴去。


    百姓們興奮的拿著筐,帶著蔞子到營地邊上排隊領肉,臉上個個喜笑顏開,嘴裏也不住的說著“感謝鬼王”之類的好話,也是,墨雲立國百餘年,從來都是向百姓征地、征稅、征勞役,發肉給百姓吃還是第一次,百姓們自然對鬼王感恩戴德。


    愛哭鬼在一邊看著,笑眯了眼,他讓人又把一張告示貼了出來,這是一張征兵的告示,內容和靖國侯昨日貼出的一樣,都是號召百姓入伍保家衛國,隻是在最末加了一條:凡加入鬼王軍,馬肉再加十斤。


    有的百姓圍上去看完,笑問:“加入鬼王軍是隻有一次可以分肉還是以後也給分肉吃啊?”


    愛哭鬼大笑:“鄉親們,跟著鬼王訓練苦,但可以經常打勝仗啊,你們看,這幾國邊境打勝仗的可都是鬼王軍,至於這肉嗎,隻要打勝仗咱就分,隻怕到時候你吃膩了不想要了。”


    “吃膩了我也要,那可是肉啊。”一個大漢道。


    眾人哄然大笑,愛哭鬼看了看大漢:“看你身子骨夠壯實,人也精神,幹脆跟著我們幹吧,鬼王向來大氣,虧不了你的。”


    大漢愣了下大喜,“行,那你多給我十斤肉吧,我過完年來報到行不?”


    愛哭鬼大手一揮:“你是第一個,除了十斤肉,我給你再加十斤,算了,今天報名的都加十斤。”


    眾人哄然叫好,不少人當場報名,場麵更加熱鬧了。


    胡樂文在一邊靜靜看著,眉頭微皺若有所思。愛哭鬼平常行事大多不靠譜,但此番作為卻很有深意,若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那就是鬼王的交待了,而從那招兵的告示來看,這裏麵必有鬼王的手筆。鬼王除了要收買民心和擴充軍隊,更是有點兒針對靖國侯之意。傳言白子玉和自家人不和,他也覺得靖國侯和鬼王的人矛盾重重,不過本來是想鬼王畢竟進了白家的門,再不合也會留些情麵,而今從她和靖國侯搶著征兵和愛哭鬼對待白家人的態度來看,鬼王可沒打算手下留情。鬼王和四國同時開戰,而和國內手握重兵的軍侯也十分敵對,四麵樹敵可不是明智之舉,她這是過於自大要作死呢,還是真的有把握呢?


    胡樂文想不通雲雨虹的作法,實際上跟了雲雨虹幾年的寧先生也想不通。在秦城府衙大廳裏,雲雨虹正在召集眾人議事。然後,她還把蔣銳陣給請了上來。


    雲雨虹命人把蔣銳陣身上的鎖拷去掉,蔣銳陣活動了下手腕,倒也平靜坦然,淡淡道:“在下如今是鬼王軍中階下囚,不知鬼王把我叫來所為何事?”


    雲雨虹指了指寧先生道:“不知蔣將軍可認識這位先生?”


    蔣銳陣盯著看了寧先生半晌道:“寧浩文,寧大公子?”


    寧先生拱了拱手道:“正是寧某,你我二人已十幾年未見了,難得你還能認出我來。”


    雲雨虹笑道:“你們二人久別重逢怕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聊。”說完起身示意眾人和她一起離去。


    寧先生差點跳起來去拉雲雨虹,他和蔣銳陣不熟,兩人本就一文一武的路子,再加上他從小離家,兩人交集更少了,所以,隻是認識的兩人沒有什麽舊可敘的。如果要勸蔣銳陣投降那更不用想了,蔣家是玉雪武將世家,家中人數眾多,蔣銳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降的,這點主子不會不知道,那他要和蔣銳陣談什麽?他可不可以不談?


    蔣銳陣淡淡看了看寧先生,看著他一副有點兒呆愣的樣子,心裏卻有些好笑,鬼王不會想讓寧浩文勸他投降吧,那是白費力氣的。不過,看鬼王對寧浩文的態度倒是不錯,如果能拿下他來…


    雲雨虹走到門口,卻突然迴過頭來,對蔣銳陣道:“蔣將軍想知道你是怎麽敗的嗎?你想知道我是如何都沒用上鬼王軍就把你抓住的嗎?寧先生可以給你解解惑。還有,對寧先生客氣點兒,別忘了你玉雪還有不少將領和士兵在我軍中做客。”


    蔣銳陣聽完一陣苦笑,望向寧先生同情的目光搖了搖頭,罷了,隻當聊個天吧,其它的心思還是不要動才好。


    雲雨虹走出來後,對吳將軍道:“現在湘軍和你手中的崤城軍加起來有五萬多人吧,你把兩軍整合到一起,統稱為雲翔軍,和高將軍的雲翼軍一樣,做我鬼王軍的先鋒軍吧。”


    吳將軍聽了嚇了一大跳,雲翼軍的戰鬥力他可是見過的,說不羨慕那是假的,私底下和高將軍也沒少聊,他一直想著怎麽才能到鬼王的麾下效力呢,現在不用他開口,鬼王就委以重任了,他自然是高興得立馬跪下叩頭道:“末將定不負鬼王栽培。”


    雲雨虹扶了一下道:“老實說,這些兵太差了,你接手下來後要加緊訓練,我讓錢鐸幫下你,但你也要多上心。”


    吳將軍連聲稱是,和高將軍兩人退下。雲雨虹走到院子裏,就見小氣鬼樂嗬嗬的跑了來,叫道:“主子,你看誰來了。”


    一陣腳步由遠及近,雲雨虹仔細聽了一下,心頭狂喜,向腳步聲處奔去,卻見白子玉風塵仆仆正向她走來。


    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思念著這個人,在乍見他的那一眼起,雲雨虹覺得周邊什麽都不存在了,隻有他,那個自己夢裏想了千百遍的那個人,隻有他才是唯一的存在。


    眼角泛起了淚意,雲雨虹衝過來,一頭撲到白子玉的懷裏。白子玉緊緊抱住雲雨虹,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虹兒,我來了,我來陪你過年了。”


    雲雨虹悶聲道:“別動,讓我好好抱抱你。”


    白子玉失笑,但卻不在動作,靜靜任由雲雨虹抱著。兩個相擁的身影立在院中,溫馨而又甜蜜,天空又飄起了小雪花,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隻是一個不合時宜的噴嚏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大皇子委屈的聲音響起:“大皇姐,你們還要抱多久啊,天氣有點兒冷了啊!”


    雲雨虹從白子玉的懷裏抬頭向後看去,隻見八個孩子和一隻猴子正在看著她們兩個,雲雨虹的臉有點兒紅了,抬頭看向白子玉道:“為什麽把這幾個礙事的家夥帶來,我一點兒不想見他們,你自己來就好嗎。”


    白子玉剛要答話,大皇子就叫道:“大皇姐,你太沒良心了,我們可是一直都想著你的,這才不遠萬裏跑來找你,你傷了我的心!”大皇子捧著心口,一付心碎的樣子。


    其它幾個雖沒說什麽,但都是一付被打擊的樣子,雲雨虹倒真不好意思起來,笑罵道:“好了,都別裝了,來了就好好玩幾天,過完年再迴去吧。”


    二皇子叫道:“大皇姐,我們不是來玩的,我們也是鬼王軍,我們還是百夫長呢,上戰場怎麽能少了我們。”


    白子仁也道:“我們是來和鬼王將士一起打仗的,而且嫂子曾說過,如有一天和蔣家人一戰時會帶上我的,嫂子可不能失信。”


    雲雨虹想起自己說過的話,麵對白子仁倔強的小臉,失信的話就說不出口了。看了看白子玉,意思是你來解決吧,白子玉歎了一口氣道:“原本我向皇上請求早幾日離京來看望你,剛好和你一起過年。走到半路才發現這幾個小子競偷偷跟了來,我想盡辦法要送他們迴去,可隻要一說要讓他們走,他們就說要自己去赤炎或瑞風的前線,我怕他們亂跑更危險,所以才帶他們來你這裏的。”我已盡力了,你看著辦吧。


    雲雨虹撇了撇嘴,你舍不得弟弟難過當我不知道嗎,敢讓我做惡人看我怎麽收拾你。


    轉頭看了看八個孩子道:“戰場上都是各顧個的性命,你們即使是皇子也沒那閑人去保護你,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在邊關玩幾天,過完年就迴去;一是放下你們皇子的身份,隻當你們的百夫長,和士兵一樣去戰鬥,你們選吧。”


    幾個孩子互看一眼,齊聲答道:“我們選第二個,我們本就是鬼王軍士兵。”


    雲雨虹深深看了孩子們幾眼,軍營可不是皇宮,沒有了皇子的身份你們隻有吃不完的苦,希望過幾天後,你們還能這麽堅定,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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