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侯爺和老夫人早早就起來了,把一大家子的人都集中到了老夫人的榮安軒裏,等著喝雲雨虹敬的茶。白大爺、白二爺一家老小全都到齊了,連本來已嫁出去的白家姑奶奶白嘉妍也帶著女兒李蘭惠來湊熱鬧。


    站在老夫人身後的白二夫人看到這一場麵真覺得胸疼,其實有些事情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的,但架不住這位老太太愛折騰人,原本白府就不清淨,現在來了位尊貴霸道的長公主後,實在沒必要再加上囂張跋扈的小姑子和她女兒了。她可以預見一會兒的見麵必定火藥味十足,白家隻會更加不安生了。


    原本老夫人的愛女白嘉妍已嫁給的周大學士的得意門生,現任齊州總都的李長旺。官雖二品,但有實權,因不是世家子弟,家中人口簡單,白嘉妍沒有公婆妯娌,進門就能當作主,日子過得十分滋潤。齊州緊臨京城,也十分繁華,卻沒有京城那麽多雙眼睛和規矩,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在齊州就是土皇帝,漸漸的,這白嘉妍的腰杆是一天比一天直,脾氣也是一天比一天大,有時連白二夫人都要讓她幾分。


    而說起這白嘉妍的女兒李蘭惠來,更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主,從小被白嘉妍寵得無法無天。而在白家眾多孩子隻,卻隻有她一個女孩,所以從小也是極得老夫人的喜歡的,說她在白家橫著走也不為過。


    眾人在榮安軒裏等了好一會兒,茶都喝了一壺了,白子玉才和雲雨虹才姍姍來遲。


    兩人一進門,白嘉妍就叫道:“子玉你們來得也太晚了,怎麽能讓父親和母親等你們,這晚一輩的怎麽這麽不懂規矩。”


    雲雨虹輕輕拉了拉白子玉,問坐在上麵的白侯爺道:“侯爺也覺得我們不懂規矩?”


    白侯爺也是等得有些不耐,但不想在這事上糾纏,隻是道:“你們新婚,這次就算了,以後注意點就好了。”


    雲雨虹淡淡笑道:“看來白侯爺還是覺得我沒規矩,我知道白家的規矩極大,尤其是白侯爺,也罷,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那就把規矩立起來吧。國家國家,先有國再有家,咱們先行國禮,再行家禮。”


    機靈鬼和倒黴鬼給雲雨虹搬了把椅子,讓雲雨虹坐下,裘嬤嬤喊道:“長公主駕到,靖國侯府眾人行禮。”


    白侯爺和眾人的臉色變了,雲雨虹是嫡長公主,身份可說除了皇上皇後最大,按道理白侯爺也是要行禮拜見的。平時她不堅持,作為長輩行不行禮都可以,但如果她要按規矩來,他們還是要跪拜的。


    這禮能不行嗎,不行可以按謀逆算,所以,白侯爺也隻能帶著白家所有人來大禮參拜長公主。白侯爺和老夫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白嘉妍也後悔了,她這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啊,可也是這一刻,她才深深的意識到,她麵前的這位是公主,貨真價實的公主。


    眾人拜完了長公主,雲雨虹讓身後的裘嬤嬤、倒黴鬼、機靈鬼也給在場的有品級的人見禮,眾人不明所以,這幾個隻是仆人,犯不著這麽做吧。然而,雲雨虹的做法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雲雨虹讓幾人行完禮後,對眾人道:“這幾位是我的掌宮嬤嬤和女官,相當於六品品級,在場沒有品級或品級低過她們的,也要向她們見過禮才對。”


    雲雨虹的話讓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了白大老爺夫妻身上。白大老爺不學無術,身上沒有官職,白大夫人由妾提為正室,也沒有品級,他們卻要向兒媳的仆人行禮,這…這白家大房就是一個笑話啊。


    而在場的沒有品級的主子還有白子書、白子棋、白子仁、李蘭惠四人。白子仁卻沒有任何反感,而是高興的到裘嬤嬤和兩個小鬼麵前行了禮,其它的人就比較難過了,大家互相看了又看,白侯爺氣得臉色鐵青,白大老爺夫妻倆臉漲得通紅,在主子們沒人發話前,仆人們實在不知該不行這個禮啊。


    雲雨虹淡定的坐著,也不著急,而是看著白侯爺,等他做出最後的決定。隻是,這國禮行不完,她的家禮就不好繼續了。


    白嘉妍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跪幾個仆人,忙笑著對雲雨虹道:“長公主,我家惠蘭可是總督的女兒,那怎麽說也是主子,哪有主子跪仆人的道理。”


    “李夫人可能沒聽清楚,她們是六品的官員。總督的女兒又如何,身上可沒品級,你如果不想讓她行禮也是可以的,讓她父親給她弄個郡主、縣主的封號來,或者立馬嫁人,弄個一品夫人當當。”


    雲雨虹說得雲淡風清,可白嘉妍卻差點兒氣昏過去。


    白二夫人心頭一陣陣發冷,對雲雨虹她是真看不清路數,不過,活了三十幾年,有些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像雲雨虹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最是不能招惹,因為你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麽,她的底線在哪裏,她會使出何等的殺著讓你粉身碎骨,隻能對她格外的小心翼翼。


    白侯爺深深吸了兩口氣,告訴自己不氣,這是自己的女兒先招惹的公主,公主隻是在反擊,那是鬼王公主啊,能是什麽人都能惹的嗎,等她氣消了也就好了。於是,對下麵的人道:“還不去行禮,規矩都忘了嗎?”


    其它人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過來給三個人行禮。然後,白大人夫又來了精神,國禮完了,現在要行家禮,也就是要換長公主給她行禮了。


    雲雨虹站了起來,點頭道:“不錯,禮不可廢,這規矩以後立起來,再見麵時都要遵守。”


    白子玉淡淡笑著拉起雲雨虹的手,兩人來到白侯爺麵前,雲雨虹施了一禮,叫了一聲“爺爺”,就向白侯爺敬茶。她是公主,按照禮製,她可以不跪婆家長輩的。白侯爺並未為難,而是接過茶一飲而盡,並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交給了雲雨虹,隻是給紅包時,臉色難看得可以。


    到了老夫人這裏,雲雨虹也是施了一禮,卻是叫“老夫人”,然後,遞上了茶去。老夫人臉色難看,問道:“你要叫我奶奶。”


    雲雨虹道:“你隻是繼室,也並不是子玉的親奶奶,我敬一聲老夫人就好。”


    老夫人來了脾氣,氣得手都抖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所有人都忘了白侯爺有過原配,她當了三十幾年的侯夫人,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麵這樣說。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幹脆把頭別過一邊,你不叫奶奶,我就不喝你這口茶,看你怎麽下台。


    雲雨虹下不來台嗎?她見老夫人這樣隻是笑笑,然後就把茶放下了。拿起另一杯茶,來到白大老爺麵前,叫了聲“父親”,把茶遞給了白大老爺。


    白大老爺已是怕了雲雨虹,拿過茶一口喝了。雲雨虹沒有理會白大人夫,當然,對待身為繼室的老夫人雲雨虹都是管你愛喝不喝的態度,那由妾提上來的,與白子玉也沒有血緣關係的白大夫人,雲雨虹連禮都免了,任由白大夫人臉色青白的呆在那裏。


    雲雨虹又隻是對白二爺夫婦、白嘉妍行了下禮,就等著小輩們來給她見禮了。白子麒看了看白侯爺的臉色,在白侯爺的示意下帶著趙若梅和眾小輩給雲雨虹行禮,雲雨虹一一迴禮,並每個人送上了一大盒子迴禮。


    一般這種情況下的迴禮多是一個香囊,裏麵放點兒小東西,拿盒子裝的還真沒聽過。李蘭惠等不急了,直接打開盒子看,盒子裏是幾件精美的首飾,看得出長公主出手不凡,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鑲著寶石的匕首?


    李蘭惠的笑容頓時僵住,“長公主,這,這是何意?”


    雲雨虹答道,“你不知道嗎,這是匕首啊,給你們用來防身再合適不過了。”


    按道理來說,這大喜的日子真不適合出現這種“兇器”,東西是不錯,可是,為什麽是匕首呢,一個大家閨秀為什麽需要“防身”呢?


    實在笑不下去了,事實上李蘭惠覺得自己現在沒有翻白眼已經算是很有教養了。麵上顯出不滿的神色,“如此貴重的寶物,我怎配擁有,還是留給公主您自己用吧!


    雲雨虹笑著打斷她,“你不必那麽為我著想,我也沒把這點兒東西放在眼裏,放心,這種東西我多的是,放都沒處放了。”


    眾人麵色又是一變,雖然麵上不好表現出來,但其它人心裏也多少有些明白了,白嘉妍一開口得罪了長公主,長公主就不會讓這母女兩好受。她是在告訴這兩母女,別以為你在這個家如何得寵,到了她這裏,她照樣拿“放都沒處放”東西打發你。


    白嘉妍氣得直咬牙,原本精致的臉孔此時看起來也略顯猙獰。她站起來,聲音微顫:“謝長公主賞賜。”然後,拉著李惠蘭轉身就走,公主又怎麽樣,她不能明著冒犯她,但她可以來暗的,長這麽大沒被人這樣羞辱過,這筆帳她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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